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我说:“那阿岩也一定可以,虎父无犬子,你不就是这样。”虽然走的不是什么正道。
不过,我却又想反驳自己,纠结的仰头盯着他,“可是如果他真的把案子破了,除了能抓到陈锐,也能抓到你,那你怎么办?就算是自首,有立功情节,我不懂法,应该不会死刑了,但是你干了那么多事儿,要是全招了,怎么也是无期了。”
我顿顿,自己笑自己,“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贪心了?之前明明想过只要不是死刑就好,现在又……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了。”
沈翊顺着我的头发,若有所思,随口说道:“无期可以减刑。”
我立刻提了精神,坐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是关一辈子么?”
他牵强的扬了扬嘴角,语气有些无可奈何,“那是终身监禁,英美法系才有,中国的法律没那么严苛,死缓都可以减刑。在里面不犯事,表现好一点,好好悔过,如果还有立功,量刑上会减免更多,严重疾病不适合关押,还可以保外就医。”
“那要是你说的情况除了严重疾病都有呢,能减到几年?”
“十二年以上。”
我被这个数字浇灭了原本燃起的火苗,掰着手指头数数,那时候连乐乐都快十五岁了。
我有些失意,觉得怪怪的,对他说:“你对刑法很了解啊,是不是处理这种事多了,刻意学来钻空子?”
“没有很了解,钻空子有律师。”他又看我一眼,说:“这是常识。”
“骗子,常识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无期就是永远都出不来了,死缓就是让你等会儿再死。
“你傻。”他往被窝里钻,被我缠住,惨兮兮的笑了下,妥协道:“我翻过书行不行?”
“你还翻这种书?还说不是想钻空子。”我随口一说,他却愣了下,随后抱紧了我,“别问了,我不会有用上的那天,你别想太多,事情我会解决。”
我嗯了声,想着又问他:“开枪打慧云,是不是你做的?”
沈翊蹙眉,我便确定了心里的答案,环着他的脖子说:“没打死他,让他滚到山脚下,你其实是想救他的吧。”
“只是怕他死的太碍眼。”
我古怪的看他一眼,“有时候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你其实是个好人,就算不是那么好,至少心里没那么坏。”
他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我多看了他一眼,被子被我的不老实弄开了一块,他睡衣敞着,很多地方都露了出来,我很快把视线挪开,他却掀了掀被子压在了我身上,眼神里带了点询问。
我立刻会意,却摇了摇头,“你不是累了么?”
“你想的话……”
“我又不是看到你的身体就想那个,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满脑子的少儿不宜。”
沈翊大概有点尴尬,躺在我身边,小臂挡在了眼前。
我趴在上,戳着他的胳膊说:“其实你不用特别去在意,你又不是不可以做,我觉得咱们俩没必要现在这么着急,留点儿给以后也挺好的。”
他把手拿下来,眼睛有些干干的,看起来黑的发沉。
我接着说:“我总结过了,你就是心理问题,能不能做完全取决于你心里想不想,现在反正我又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两个还是都别勉强自己,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和阴影比较好。”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轻轻地嗯了声。
我往他身边蹭了蹭,正面抱着他,“睡吧,晚安。”
沈翊伸出手去灭掉了头的灯,把被子给我掖好,手臂也抱住了我,“晚安。”
他身上的味道就像给我打了一针安心剂,在短时间里不再去担心别的事情,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当真生出几分困意来,睡着了,却并不深。周围很黑,我觉察到沈翊下了,眯着眼睛看他换了衣服,动作很轻,把窗帘拉开了一角,房间里很快透进一丝晦暗的月光。
他似乎是开了窗,有风吹进来,他抬手护了护火,点了一支烟,背对着我。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又睡着,醒来的时候,头的闹钟已经八点半了,他果然不在。当我洗漱好准备去看乐乐的时候,却瞥见书桌上放了一幅画。与他画的那些人像不同,这是一幅写实素描,每一笔看起来都很细腻干净,是我过去的样子。
画的背面是漂亮的花体,“ifhad the cedoall aga”。
我站在那里,看着画里的人愣了许久,仔仔细细的把它装进一个透明的档案袋里收了起来,出去之后,看到张婶正跟乐乐在玩儿,道了声早安之后,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早餐,我被乐乐抱着亲了一口,走过去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张字条,就只有四个字:热过再吃。
我不由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酸,这些简单的事应该是我最期待的生活,我一直想着及时行乐,只过好当下,可为什么想到的却全都是以后,为此担心恐惧。
说: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