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刻意渲染李福为人ji诈,夸大他的野心,说他这次主动挑衅就是想把城里的帮派赶尽杀绝,尤其是户大人多的青帮,将来好独霸天津卫的码头。末了还说自己和三耗子多了个心眼儿,已经设法问出了破解邪法的路数,只要马四爷能把两人捞出去就能压制山东帮,将他们一网打尽!这牛二柱拳脚功夫虽然一般,可嘴皮子却是着实厉害,不但说得活灵活现,而且有鼻子有眼儿,就连一边的三耗子都不由佩服起来,暗中挑起了拇指。
牛二柱天花乱坠,直说了个口干舌燥,可马五却把脸色变了几变,也不知心里作何打算。好容易把话说完,大少稍歇口气,暗中观察马五的表情。这马五倒也沉得住气,半响也不言语,只是最后哼了几哼,算是给了回音儿,牛二柱心里七上八下,仓促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这瞎话儿编的圆不圆满,马五听没听出什么来,要是现在漏了馅儿,不用别人,这家伙都饶不了自己。好在码头械斗那天,马五也在场,山东帮众人异于常人之状他也看在眼里,先入为主,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来。马五为人倒也精细,当时没怎么表态,只说回去和马四爷商量商量,至于救不救二人,还得听他的主意。牛二柱心里一松,这话虽然没有说死,但总算有了活动气儿,至于以后的事就由不得自己了,还得看马四爷是怎么打算的,而且就算马四爷吐了口儿,烧粮仓可不是件小事儿,官面儿给不给他这个面子还是两说。
马五一走,二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墙上发呆,好在马五临走打点了看守,也没人找他们的麻烦。牢饭依旧是白饭咸菜,俩人心里有事,也没吃多少,凑活对付两口儿,单等着马五回信儿。中午刚过,官面上派来仵作验尸,那时科技虽不发达,倒也有些颇见成效的土法儿,更何况死的那位尸臭熏天,全身干瘪,身上也没有外伤,一看就是早死多时,这就脱了牛二柱和三耗子的嫌疑。按下看守将死尸搭出去掩埋不说。单说牛二柱和三耗子,二人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直到掌灯时分,青帮才算来了人,这人是个生脸儿,三耗子和牛二柱混了十几年,愣是没见过这位。来人也不说话,将手里拿的公文递给看守,又暗中塞了几块大洋,看守得了好处,自然没有二话,当场就开了牢门,去掉了两人的刑具。牛二柱和三耗子两世为人,心里痛快至极,大模大样出了监狱,门外早备了车。二人如何上车不提,单说这三耗子,这小子此时又有了精神,一路上紧扯闲篇儿,一会儿说办完事儿出去找个大馆子压压惊,一会儿又说回家给佛祖菩萨上香。牛二柱也没工夫搭理他,大少心里可明白,这事儿还不算完,一会见了马四爷还得过热堂,要是一句话没说好,那比死在监狱里也好不了多少,所以这来言去语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牛二柱正在沉思,这马车一路颠簸,可就奔着马路跑下去了。三耗子自言自语了半天,见没人答言,心里也觉得无趣,只好撩开车帘儿看风景解闷儿。牛二柱只顾想词儿,也没空管他。这车走了大约半个钟头,路上越来越黑,路面也越来越不好走。牛二柱此时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多想,正要和三耗子搭几句话,忽见三耗子猛然回头,脸上苍白如纸,嘴里杀猪似的叫道:“不对!这道儿走的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