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狭小的出租车车厢内,陈是非一边抽着闷烟,一边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大楼和风景,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脑袋中间已经谢顶了,时不时透过反光镜打量陈是非一眼。
做他们这一行的,每天来来去去接送不少人,一般都很会说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果然,没过多久,司机人畜无害的笑道:“小哥,心情不好?”
陈是非点了点头。
“失恋了?呵呵,估计是。”司机继续说道:“我也算是过来人,你可别嫌我啰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想当年我二十七八的时候,老婆都跟别人跑了,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根本不懂得照顾人,那段日子,整整一年我都生不如死啊,后来不还是从痛苦中走出来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哪怕后悔一辈子,失去的人就会回来了?只要能想通,什么都会明朗起来,这不,两年后我又找了个,一直到现在,别提感情有多好了,什么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回过头,司机豁达的笑了笑。
“重要的不是痛苦能影响你多久,而是你想让痛苦影响你多久。”
陈是非再次点头。
虽然这位出租车司机猜错了情况,陈是非根本没恋爱,也不可能失恋,但这番话无疑非常忠恳。
轻轻叹了口气,陈是非把烟头弹出车窗外。
“他说的没错,如果丽儿还在,她肯定也不想看到我现在这副消沉的样子。什么都不再想,努力找到复活丽儿的方法,一切为了她,就这样。”
“我必须振作起来,我还是我,我不会变。”
一刻钟后,目的地到了。
乱石,堆的像是垃圾场。
危墙,倒的像是庞贝遗迹。
杂草,长的像是河边的芦苇。
一条荒废了的街道,两边的房屋要么年久失修,要么爬满了藤蔓,宛若一座空城。
独自走在长街上,脚步声传的很远很远。
吧嗒、吧嗒、吧嗒!
没过多久,陈是非找到了那所学校。
围墙上是n年前留下的涂鸦,教学楼外墙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场大火留下的痕迹,玻璃窗破了七七八八,ca场上草长莺飞,几乎淹没了跑道。
大门口,隐约还能看清那几个被时光无情侵蚀后的大字。
ooxx实验小学。
大步走进学校,里里外外转了三圈,陈是非又回到了大门口。
“根本就是一堆废墟,连个鬼影都看不到。”陈是非皱起眉头:“这整条街都是个鬼城,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个人经过这里,能有人住在这一带才见鬼了,难道是我搞错了?”
“不存在的学校,不存在的学校……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是非越想越疑惑,莫非陈岚又骗了自己?
“喵——”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猫叫,陈是非转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墙角边是一只通体黝黑的黑猫,眼睛血红血红的,一双小爪子正在不停的刨土,半个惨白惨白的小孩骷髅头被挖了出来。
“喵!!!!!”
黑猫凄厉的惨叫一声,停止动作,缓缓朝陈是非抬起了脑袋。
“卧槽!”
这只猫居然没有鼻子,脸上一根毛都没有,眼睛变成了两个窟窿,而且好像在笑!
甩了甩头,陈是非再次定睛看去。
黑猫已经不见了,那个露出地面一半的小孩骷颅头,也已经变成了和尚念经用来敲打的木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长相这么可怕的猫,刚才究竟是我神经错乱了,还是这地方真的闹鬼?”
大着胆子走过去,把两个拳头大小的木鱼从泥土里挖出来,陈是非左看右看,似乎和普通的木鱼没什么两样。
于是他又把木鱼扔在了地上。
——咔嚓!
木鱼应声裂成了两半。
这本来是一个突发事件,但也是个寻常事件,在生活中很多人都会碰到类似的情况,比如饭碗掉在地上裂成两半、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手机不小心摔在地上屏幕碎开……更何况这个木鱼被埋在泥土里几十年,早就已经被腐蚀了。
但是陈是非双眼中却亮起了光。
弯下腰,迅速把裂成两半的木鱼捡起来,一手抓着一半,他看到这两片木鱼中分别雕刻了一首诗。
两首诗,一个故事。
“我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这个故事,相传,在唐代,禅宗五祖弘忍自觉年事已高,想要在众弟子中挑选一人传授衣钵,就在某一天让门人尽来,每个人作诗一首,从中分出修为高低,挑选继承人。”
“有个人叫做神秀,在众弟子中威望最高,当即在门前写了一首诗,叫做《无相偈》,也就是我左手那一半木鱼中的一首诗: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可惜五祖弘忍认为他执念太重,和禅宗的理念相去甚远,于是让他再作诗一首。”
“神秀怎么也写不出来了,这首诗却在众弟子中流传了开去,有个叫做慧能的弟子,根本不识字,请人读了神秀的这首诗后,脱口说出了另一首诗,叫做《菩提偈》,也就是雕刻在我右手那一半木鱼中的那首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两首诗看似相似,其实相差很大。”
“一个唯物,一个唯心,一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