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胆敢对他再行不利,无论是谁,我方文都要与他论论斤两,看一看我方家的一干混账,是否端的起剑戟、生的出豪气、守得住肝胆!”折扇青年一哼:“你宋太虚也不例外!”
“告辞!”
方文转身而走,无有行礼无有寒暄,就这么生硬的离开了。恍惚间老东西好像看到了青年离去时的背影。不同的是一个萧瑟凄凉一个坚如磐石,相同的是都那么一往无前,孤独而决绝,距离越来越远。
老东西咧嘴苦笑。
“宋太虚!”毫无征兆地怒吼震动大殿,是踏过门槛的方文。他站在门前,深邃到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无比决然,他缓缓伸出手指,直指殿堂高座的苍然老者,更大的咆哮再度惊动四野,“绝情寡义自封而行,你不配为英雄!”
咆哮如狂风呼啸,转瞬席卷天际。辅国公府的近邻们正酣然好梦,猛地被这一言惊醒坐起,惊惧的咽了口唾沫,满头冷汗。
他们听出话音的主人了,方家敬亭,那个有能力跟任何豺狼毒蛇掰腕子的存在。就在几个时辰前,相似的话是从林家十九口中怒吼出来的。
方文与林枫,后辈小子中最杰出的两人,一个聪明绝顶一个神鬼莫测,竟齐齐与宋太虚过不去!
京城这是要变天了么!
收回手指,方文在门前站定,并未离去。他在等,让这位军心所向的老人有充裕时间招徕下人,用刀顶在他脖子上。
他也是孤魂,孤身来到京城为方家筹谋生路。背上负着一门老幼的命,肩上扛着名为家门荣辱的山,过得都是举步维艰。
可他有方家,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家门终究有些用处,至少至少,让他在夜里有安寝之地,不至于被人拿刀子划破颈脖,逼他蜷缩在无人能见的角落里。第二天他仍光鲜照人地出现在别人面前,若无其事,依旧风度翩翩地与老家伙们手谈风云。
但林枫不行,他什么都没有,死去老爹的旧情在天子面前一文不值,没人提起,罢官几十年的师父亦无丁点人脉,空为对错怒斥天子,却没想过给他添了多大麻烦。
没人愿意为他讨个公道,他只能靠自己,他认为可以相信的老家伙,事实上居然是把他推到悬崖边的人。
人为什么成为孤魂,还不是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么?孤魂与孤魂之间哪有不相互取暖的道理?京城可怜人那么多,但形单影只的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这样的人,很不适合活在京城!
“看来我可以走!”无人胆敢出刀,他嘲讽似得说了一句‘姓方与姓林,在姓宋的人眼中是不太一样!’然后转身而走,黑夜很快淹没了他。
宋太虚看向仍然伫立堂下的女子。
女子盈盈一笑,“奴婢此来有两件事,一是为主子传话,请宋大人善待林公子。二是为晋王殿下传话,宋大人救命之恩,晋王殿下铭感五内,明日会携重礼登门拜谢,届时还望大人一定笑纳。”
女子顿了一顿,整理了一番言语后突然大礼参见,长袖如巨鸟展翼,威仪具足,“请宋大人将刺伤公子之人交出来!”
宋太虚老眉拧在一起,“这话是清乐说的,还是你说的?”
“大人哪里话,奴婢卑贱之人,岂敢越主子而代之!”
“卑贱之人?”老东西冷笑:“你这卑贱之人,这些年可做了不少贵重之事,不觉心愧么!”
身为掌司的女子没有说话,敛衽万福后翩然而去。她不是方文,公主府的小小掌司没有资格与老东西夸夸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