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下意识地问。从张奎山嘴里说出的这些话,让她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确切地说。应该是发现那个女复制人,不是他们真正的母亲。”
张奎山微笑着,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为了不让他们报警。我只能把他们活活掐死。然后,又用另外的复制人作为代替,处理尸体。。。。。。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疯狂,也绝对不是残忍的杀人魔。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们很可能一直活到现在。至于你记忆当中那些被当做食物吃掉的画面。。。。。。他们都是复制人。没有自我意识,从很小的时候就与你彻底隔绝。说穿了,他们不过是被我用特殊方法饲养起来,喂肥的猪——”
“那么我呢?”
张小娴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你也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
“你是个例外——”
张奎山将最后两个字压得很重,这使张小娴感到有些迷惑。然而。大脑思维的困顿不过持续了几秒钟,就被对面这个男人眼睛里释放出的贪婪和疯狂,彻底碾得粉碎。
“你的母亲,是个真正的美人——”
张奎山的笑容非常邪恶,他偏着头,用轻佻的目光盯着张小娴:“对于女性。我比绝大多数男人的经验都要丰富得多。用旁观者的公平眼光来看,你的亲生父亲其实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他根本不明白你母亲需要的是什么。不错,他的确很富有,非常有钱。可是,与我相比,他在生理上的先天缺陷,真的很难通过各种治疗进行弥补。或许,这就是你母亲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光顾夜总会,成为我的客人的真正原因。她真的很美。。。。。。身材丰满而修长,容颜娇美,波浪型长发恰到好处修饰着脸庞。她比其他女人更有韵味。我还是头一次对某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迷恋感。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这种感受,那真的非常美妙,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
“但你仍然杀了她——”
张小娴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不自觉地握紧匕首,下意识地用刀锋在办公桌边缘来回斜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是迫不得已。”
张奎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对她的确动了真情,我也想过,从那之后,就以你父亲的身份生活下去。好好待她,真正融入这个陌生而富有的环境。可是。。。。。。一切都被她发现了。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理感受——我很恐惧,我不能失去绞尽脑汁得到的一切。如果被告发,我会被〖警〗察抓住,流放到遥远无人的矿石星球。和无法预测的悲惨未来相比,我只能选择将她抛弃。她。。。。。。她死的时候依然很美。睁着眼睛,脸上保持着惊恐,还有愤怒。我抱着她的尸体,在地下室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原本以为能够得到一份温暖和爱。却从未想过这种悲剧般的折磨。我。。。。。。我爱她,却必须亲手杀了她。。。。。。”
张小娴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把沾满硫酸的刀子生生捅破。所有神经都在酸楚中挣扎,在撕裂的痛苦中颤抖。
“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希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能得到?为什么我要被流放为工业平民?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我需要,我想要,但我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张奎山凝视着张小娴的脸,声音因为狂暴和恐惧变得越发颤抖:“你和她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成为她的替代品。不是用细胞造出来的复制人,而是拥有真正灵魂。拥有独立思维意识的另外一个她。如果你打开我卧室里的保险箱,可以看到遗嘱上写着——你将成为全部财产的继承人。而我。。。。。。将因为某个意外事故丧生。当然,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另外一次新生。因为。。。。。。最多半年以后,你身边会出现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你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我结婚,我也可以重新获得自己的爱情。千万不要怀疑,这不是莎士比亚虚构的作品,生物医学可以实现这一切。我。。。。。。将成为你的丈夫。”
张小娴觉得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摇晃。先前充斥在〖体〗内强烈无比的愤怒。已经被迅速膨胀的恐惧挤压到了角落。她半张着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黑色目光。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人性最原始的一面。似乎在自己身上轰然爆开。它们像魔鬼一样ca纵着理智,逼迫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环顾四周,目光迅速锁定办公桌上一块约莫拳头大小,略呈长方形的铜质兽头镇纸。拿起,轮高,照准张奎山左边面颊狠狠砸下。皮肉碰撞与骨头碎裂的声响,顷刻之间已经被惨叫淹没。而受创的部位也变得青紫,肿胀,渗透出一点点极其微小,却明显能够看到的血珠。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张奎山在惨嚎,喊叫声中却带着声嘶力竭的笑:“我恨你们——恨你的父亲,恨你的母亲。我不是天生的平民,我也曾经拥有合法公民身份。就因为破产,就因为我拿不出十万元储备金,就必须接受被流放的命运。为什么?是谁给了那些人权力?有钱。就能他/妈/的高高在上?哈哈哈哈!那不过是连上帝听了都觉得羞愧的笑话。。。。。。你尝过被饿的滋味儿吗?不是简单的一两顿不吃饭,而是连续几天没有食物,就连水也很少。这就是我对贫民窟的记忆。那个时候,我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除了避开人口普查总署和〖警〗察,还要提防不被别人当做食物杀死。。。。。。你的父亲让我感到嫉妒。他几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而我呢?只是一个在夜总会靠卖屁股苟活的男人。这不公平!他不能独占所有,只有杀了他,才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未来——”
“没错!最初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让你成为你母亲的替身。可后来我改主意了——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爱情更加伟大的东西。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你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我必须把潜在的报复彻底扼杀。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变成最值钱的货物。嘿嘿嘿嘿。。。。。。你应该觉得庆幸——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你母亲,也很漂亮,你绝不可能活到现在,而是像你那两个相貌普通的姐姐,成为烤肉架上的鲜货。嫁给安东尼奥有什么不好?至少,在床上你只属于他一个。如果老子把你卖进/妓/院,我保证,每天至少有不下于一百个男人在/ca/你——”
血,从张奎山头顶缓缓流淌下来。
他表情狰狞,神智已经趋于崩溃边缘。压抑在内心深处十余年的恐惧与憎恶,在这一刻得到淋漓尽致的释放。他忽然发现——吐露意识深处最为卑鄙的秘密,竟然会使自己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而那些像刀子一样在无人深夜狠狠剜刻心脏的罪恶,也如同被净化过的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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