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世界的生死存亡,确实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
吴鸣再一次迈开了步子,而这一回他也小心谨慎,不再像起初那样不顾一切地飞奔,以至于在到达现场时竟然有些轻微的气喘。
前面就是了……
那里隐约竖着几个高大的影子,看样子是枯死的林木,四周的隐蔽物较多,更不容易被发现。
毒雾正在不安分地动荡着,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早习惯于沉睡在死寂中,任何外来者的侵入,都将打乱它们默契的平衡。脚下起伏不平,仿佛有一只巨魔之手曾于暴怒中将这里攥紧,令地面发生了痛苦的扭曲变形。
倾倒的粗大树干斜搭在前面,仿佛一扇直通莫名之地的拱门。褐绿色、棉絮状的生化毒物正从拱门顶端缓缓滑落,但得益于毒质无所不在,可以快速沉积补充,拱门的整体厚度始终得以保持。
她应该就在那后面!
大概吧……
不知怎样,吴鸣竟开始猜疑起来。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自己的感知,以及刚刚发生的经历,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动摇了——她可能不是那位期待中的神明,甚至可能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想是在无助中生活的日久,人就会不自觉地自我欺骗,把希望寄托于虚构出来的神祇,由此获得自身的解脱。吴鸣觉得那说的就是自己。
吴鸣知道自己失态了。就在刚刚过去的两三分钟时间里,他失去了应有的冷静,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里是什么地方?霉水禁区啊!满眼诡异而单调的恶绿色,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足以毁灭中枢神经的超级毒素。
这里又怎么会有人在?
那人又怎么可能倚靠着房门,面带不悲不喜的表情,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然而吴鸣还是走了上去,低头穿过了那拱门,就像被海妖的曼妙歌声勾住了灵魂,必须尽快接近,不计代价,不顾危险。
她仍然不在那里!
吴鸣并未感到失落,因为他多多少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多多少少已经打算认定这只是一场虚幻。然而那里同样摆了张字条,类似的青石板,同样刚刚被人清理过的痕迹。
吴鸣沉了沉心,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正被某种目光注视。可当他定住神四下张望时,周围仍然平静,仍然是一片令人毛孔发寒的死寂。
“她也安全。”
那是纸条上仅有的字迹。没过两秒钟,纸条同样自动焚毁。
“她也安全?”
那说的是她自己么?吴鸣已经无力深入思考下去了,从希望燃起,到幻想破灭,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令他大感疲惫,他甚至十分怀疑,如果那以觉悟能作为通信手段的信息继续传来,自己还会不会继续追踪下去。
可那气息已经消失了,就好像完成这两张纸条的传递,那神秘的女人就已经实现了她的目的,无须再向迷途的孩子做出任何解释。
“你干嘛?”
吴鸣尝试着用同样的手段进行发问。但没有回音,四周安静,只有那些褐绿色的枯树在微风下轻轻抖动着毒尘。
“咳……”吴鸣无可遏抑地叹了口气,慢慢回过身,寻找着来时留下的足印。
就在这时,在他头脑中突然闪过一次爆动。
那应该是觉悟体的被动激发,有些可疑,因为吴鸣几乎忘记了自己在何时对赤鬼下达过指令……
糟了,是霍莉!
霍莉应该遭遇了险情,为了自保,只能像约定的那样,将四处巡游的赤鬼甩了出去,用以攻击强大的敌手。
该死,中计了!她不是自己人,而是那阴谋家同党!
不祥的预感传来,立刻令吴鸣惊出了一身冷汗。集中能量,向赤鬼传递积极防御指令,吴鸣跳了起来,脚步如飞,向着来时的方向全速冲了起来。
“她没出事!那见鬼的女人的预感,一定不会成真!”吴鸣暗暗咬着牙,异常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掉以轻心,竟然连此行的首要任务都弃之不顾。
脚步嘭嘭作响,生化尘埃被甩到四处漫溅,吴鸣所过之处,一道接一道地卷起了旋子,然而空气中承载了太多的重量,那些旋子很快又淹没于褐绿色的浊流之中。
安静而险恶的空气里,那有节奏的觉悟能爆发又一次传了上来,而这一回她所传递的信息终于有所改变,不再是那一再重复的“来找我”,而是——
“再见到你,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