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老板也知道石头是存在的,而且他还知道石头被我爸爸交给张家保管的事情,所以才来搜张一默的房间。不过他怎么就那么肯定石头被张一默带来雾城了?这样劳师动众,居然以绑架为借口让我们离开,为什么不直接问张一默?那张一默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坐在沙发上,让其他人继续休息。
刚才那人已经告诉我对方的目的,他们肯定会有个时间限制,如果超过那时间没人回去,那么张一默就很有可能被当做人质,让我们交出石头。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东西,想着如果事情发生到那一步,我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我电话响了。之前我被阿成叫醒去张一默房间商量事情的时候,我手机就一直是在我自己房间里的。
我进卧室拿手机,那些肌肉男一个个都躺在铺了褥子的地上睡觉,一点呼噜声都没有,安静得出奇。我拿了电话到客厅,电话上的号码来电显示是张一默,我心说:好嘛,这是要让我用石头交换人质的节奏吗?
“喂。”我接起电话,声音干脆。
“尼尼,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居然是张一默的声音。
“你在哪里?”我马上问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方位,我好带领着大部队去营救。
“刚才老板请我吃饭,想把酒店转给我,我才吃了饭回来。”张一默回答,然后继续问我:“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你要问我去哪儿了?”我对张一默的提问很奇怪,他说他只是和老板吃饭,那么联想到刚才的事情,我可以理解是老板趁这个空档将所有人都支开,以便他让人进来翻找东西,可张一默应该还停留在我们都在屋里研究图片的事情,怎么可能问我去哪里了。
“我看你车没停在门口,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很急吗?”张一默面对我的质疑很理所当然的回答。那么他现在的位置就在酒店大门口,还很有可能和老板一起的。
“哈板,那个崽儿将台喊人来给我们缩你遭他袋到气老,喊我们给他一北万,不然斗隆你。刘丝夫切你老房子造你老,阿岑我喊他切派粗所老。我现在逮我勒边里,你给那个崽儿缩,我也切派粗所老。你搞快点丧来,丧来再缩。”大概意思就是:笨蛋,那个人刚才叫人来给我们说你被他抓住了,喊我们给他一百万,不然就动你。刘师傅去你老房子找你了,阿成我让他去派出所了。我现在在我这边,你给那个人说我也去派出所了。你赶快上来,上来再说。
酒店老板是个台湾人,刚才那两个保安说话急了也有点台湾腔,这里常来的客人基本都是外地客,打的招牌也是标准台湾风味,雾城的人说话都很直,对于闽南语和台湾版普通话里面带的那些韵味,多少有些不适应,真正本地的人都不太来这个酒店。所以我说标准的本地话,他旁边即便有人听,也只听得懂派出所几个字。
张一默虽然不是雾城人,但是他爸爸是,所以他从小都听得懂。知晓我说的内容后,他装腔作势的说了几句“去什么警察局,赶紧回来,让人知道了会影响张家名声”就挂了,看来那李明果然在他旁边。
半个小时后,张一默从外面的温泉池过来我房间,走到客厅才看到我穿个睡袍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
“你脸怎么了?”张一默坐到沙发上,看到我脸上的擦伤,又看了看我手背上脚腕上都是擦伤。“你跟人打架了?”
“不是,我爬上来的时候擦伤的。”我抬头对他笑,擦伤算什么,加尔原来爬这个,腿都摔骨折了,不然老爸那时候也不会说搭个桥了。
“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张一默看我头发还sh哒哒的,拿起刚才我擦了头发放在茶几上的毛巾。给我搓了搓发颠。
我放下手机,先打住他给我擦头发的手,问他手表呢。
“手表?”张一默奇怪的看我一眼,伸手将袖子卷起来,亮出他的黑底蓝圈的手表给我看,“戴着呢,怎么了?”
“这个李明和你熟吗?”我看到他手上确实有手表,那么跟着信封来的那个手表就是假的,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张一默真的被绑架了。而且那手表肯定不是大半夜去买的,肯定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有过些接触,原来这酒店转给他的时候是我父亲代替出面转给他的,所以他每年春节都会去我们家拜访。”张一默回忆说。他的脑子是比我聪明的,所以他大概猜出来了,问我:“他拿了块一样手表,给你们说我被绑架了?”
我点头说:“他的目的是把我们支开去报警或者满世界找你,然后派人进来找石头。那两个人被我们抓住了,就关在厕所的。”我把后面的事情给他说了。
“这么厉害?!所以你为了让他相信你们都走了,才故意爬山上来捉现行的?”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全部的事情,忽然就笑了。
“恩,不然我就算知道有人要做什么,也没办法知道他们的目的啊。”我认真的说,“我们现在要不要找李明问个清楚呢?”
“不找不找,对于这个李明我有点了解,他是个胆小自私的人,这种假称绑架的事情如果真的闹到警察局,他这里生意也会有影响的。他敢这么干,背后肯定有其他人。”张一默分析给我听,我猜他可能想就将计就计,看看这次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出现。出现的越多,就会有越多的线索知道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那你现在给我说说,谁教你的?”张一默端着我的脸左右看看,笑个不停。
“什么谁教的?小时候我还没出国,成天和加尔满山的跑,这点小事情算什么?只要我想做,没有我做不成的。”小看我?这里除了叫雾城,还叫山城!那个小孩不会爬山?不就是白天爬山的样子太过于狼狈了吗,我不擅长不代表做不到啊。
“你这傻子,我是说你既然会理性的分析,把别人都安排得很妥当,为什么你自己就非要草率的选一个高难度来完成呢?你大可以开车上到这小山顶上,从瀑布的地方走下来,虽然也要跳,但总比你这边一条线的道道好走得多。”张一默边说边比划,他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
“你怎么知道瀑布那边能下来?我都是走到跟前了才看到从那瀑布往这里走,基本上都是缓坡,好走得很。”
“我上午来的时候就开车上去走了一遍。没想到你走的是我忽略不计的那条路。”他解释说,脸上笑得温和。
“你为什么要开车去哪上面?你打算跳崖自尽啊?”
“为了安全,傻子。我订这个酒店是因为昨天我收到短信,有人给我说‘温泉酒店里住着远道而来的人,他准备了一场好戏,你要多加留心’那么既然有人来,我就主动出现让对方实施他们的计划,他们有响动,我们才能洞悉。为了预防任何情况下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将这个酒店都里里外外看过一遍了,上面瀑布那条路,是为了给我们自己的增援留一条通道。”张一默告诉我事情的原委。我认真听着,这是学习的好机会!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大家也都没事,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等会阿成和刘师傅可以交给张一默去说。我一整天都快累死了,你以为开玩笑啊,100米,不低了!你要知道楼房按照一层楼28米高,加上楼板厚度,要33层楼才能有100米,33层楼呀!我就在那么高的顶上,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爬上去的呀!那需要非常高的集中力和和体力。现在既然一切都清楚了,我瞬间就放松下来,倒在沙发上秒睡。
第二天等我醒来都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客厅有人说话,声音是张一默和阿成,看来一切都过去了。
我走到客厅,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拿起桌上水果就开始吃。阿成看我忽然出现在他背后,想见了鬼一样往后一跌,然后才反应过来,跟我打招呼:“小加尔,你下次把头发梳好了再出来吓人,额不是,见人好吗,你这样要是跟我们进山,半夜忽然起来,保证会被人当做怪物打死的你信不信。”
我饿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上抓额两个草莓一把喂嘴里,几下嚼了就吞了。
“去把我的衣服换上,现在我们也没时间买了,收拾好马上出发。”张一默递给我一个青枣,然后指着门口衣架上挂着的衣服。
换好衣服,东西全部收拾好,我们就走了。阿成开我的车,我坐张一默的车。
“你把抓住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我想起来卫生间里面还关着两个吓傻了的人。
“那两个人不晓得为什么一直喊着鬼呀鬼,我早上把他们丢到山上去了,他们没事,可能会被人当做神经病。”张一默专心开着车。白天的山路就跟晚上不一样了,全下山上山的车,走走停停,堵死人。
我听张一默刚那样说,心里知道那两个人昨天被我吓过头了,想起那场景可惜得紧,我由于头发压住脸,基本上也什么都没看见,都是光听声音猜的。
两个小时后,我们总算是下山了。张一默说时间紧,就随便买了几盒披萨汉堡,拿给我路上吃,然后直接奔向机场。
“呀!糟了!我护照没拿!”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出门就是想着买东西,谁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今天一起来就马上说要走,根本没来得及回去拿。
“我让刘师傅都拿了,我知道你没带。另外,加尔租那房子我春节的时候已经买了,你不用担心房东会忽然进去。”
好了,现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我只需要等到加尔的出现,然后把她带回家,一切就算结束。我是不会管他们后面会怎么样,那么危险,加尔一个孕妇怎么可能跟着去?
我们乘坐的是私人飞机,刘师傅和那十几个壮汉已经都到齐了,提前把我们的行李都装好了。上飞机后,我们开始讨论此去墨西哥所要经过的地方。
我们研究了加尔之前走的路线。他们从芝加哥,也就是阿成家开始往墨西哥出发,可并没有选择最近的路线,反而是绕到了西雅图再沿着海岸线,穿过了旧金山和洛杉矶,然后往中走到图森。在到达图森的时候加尔忽然不辞而别,猜测她最有可能的是穿越大西洋去了意大利。
我不懂加尔为什么要走那条路线,就像我不懂加尔当年为什么非常执着于攀爬那酒店山上的那条山道一样,她甚至不惜摔伤了自己。现在杨宇已经折返芝加哥,我们从奥黑尔下机之后就会直奔阿成家,希望从杨宇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20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奥黑尔。我们走的时候是3月9号的下午5点,现在芝加哥的时间是3月9号的晚上11点,张一默开玩笑说:“天哪!我们只用了六个小时就到了!”要不是我这20个小时一直都在玩怪物猎人我差点就信了。
来到美国,阿成就要尽地主之谊,他准备了四两保姆车和两辆家用车保证可以带走所有人和东西。我和刘师傅坐一辆车,阿成和张一默坐一辆车,我们一路狂奔到阿成家。
阿成的家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他的家人都会住在这里,可结果他告诉我说他一直和哥哥一起住在这里,现在哥哥死了,这个家里只有他。父母都住在华盛顿,为了不打扰他们的生活,所以不想告诉他们自己遇到了追杀。
我们说着话便走进了阿成的房子。阿成住的这栋别墅是位于芝加哥的近郊,房子有两层,风格传统,阿成说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这房子已经有六十多年了。屋里面,杨宇从客厅走出来接我们,看到我们一大群人全部都来了,上前拉住张一默热情一抱。我这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说我都是他的亲人,再说我还保养到他家呢,反而他对我的态度就跟对客人一样。想着心里就哇凉哇凉的,唉,男生外相!
杨宇将我们暂时安顿,这房子还是很大,卧室有5个,阁楼上还有很宽的空间,我们人再多也睡得下。其实我们可以住酒店,但是为了不引起什么麻烦,还是能挤就挤吧。
晚上,猛男们都睡了,我、杨宇、张一默、阿成、刘师傅我们五个人在阿城的房间里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杨宇首先给我们说了下他和加尔在这里的一些情况。
“当时加尔本来打算回国,可是有一天早上,她从阁楼上下来,拉着我就往外走。我问她怎么了,她不理我,嘴里一直念着说‘我懂了我懂了’。就这样,我跟着她一路开车,她指路到了大瀑布城,在那里稍作休息的时候才告诉我说,我们要前往墨西哥的烟山,也是那个时候我才联系你说加尔要去烟山。”杨宇说着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接着说:“我问加尔去干什么,加尔只是说‘我们必须要快,不然小默他们来了就见不到我们了。’我以为是你们之前合计好了要去那里汇合什么的,就没有问更多。可是我发现加尔走的这路线很奇怪,我们在芝加哥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接往墨西哥走,加尔却一直绕着走,最后我们到海边城市开始往中间折返,在一踏入图森的时候,加尔就表现的更加异常,那一整天都埋着头,脸也看不到,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说。第二天早上,我去她房间找她,找到的却只有她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是加尔的字,她说‘你跟着我会死的,你回去吧,我要见妹妹。’”杨宇将到这里就停了,因为后面的事情我们也读知道了。他一个人回到这里,等待我们的到来。
看来加尔确实是感觉到了很到的威胁,所以判断她回去意大利,是有很充分的理由的。联想之前我才遇到的事情,我已经对此次行程做了最坏的打算。
“你说加尔上阁楼了?”阿成问,刚才杨宇的叙述里面确实提到了加尔是从阁楼上下来,然后嘴里还说着“我懂了”,难道说加尔发现了什么?
“走,我们上去看看。”我提议,我非常急切的想知道加尔所说的懂了,到底懂了什么。
阁楼就是楼顶隔层,不属于正规的房间。阿成这个房子的阁楼是通过二楼的走廊尽头拐角的一个小门,这小门里面有一道狭长的楼梯,楼梯上面就是阁楼。
我们一行五个人来到二楼走廊尽头,打开小门,通向阁楼的楼梯间里面没有电灯,放在楼道口有一个烛台,阿成点上蜡烛就往阁楼上走。我们五个依次上楼,阿成举着蜡烛走在第一个,接下来是张一默跟后面,我走在中间,我后面是杨宇,手里面还拿着啤酒瓶一个劲的猛喝,最后是刘师傅。这房子老了,里面的木头结构也有点松弛。我们人多,为了不给这些楼梯造成跟大的负担,我们只能轻轻的慢慢的上往上走。
半夜的楼梯间,除了前面点点烛光,其余全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五个人即便是轻轻的上楼,这楼梯依旧被踩得吱呀作响。大家心里不知道都在想什么,没有一个说话的,短短十几步的楼梯,我仿佛上了一辈子还没有走到头。忽然,一阵风猛地从阁楼上垂下来,扑过我们每个人的脸,凉飕飕的,就像有一双冰冷的手捧着你的脸,让整个人的体温瞬间下降。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回头看看杨宇和刘师傅怎么样,可这一转头,我谁,也,没,看,见!
妈呀,这活见鬼了!我理解不了这一幕!刚才明明就在后面的人,怎么我一转头过来什么都没有?原本楼以下面就是二楼的走廊,走廊是开着灯的,可现在也见不到一丝光线!我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嘴里小声的叫着:“张张一默,他们人呢?”我等了两秒,张一默没回答我,可能是我说小声了他没听见,我转头去拉他,结果什么也没拉住,前面没有一丝光线。
“张一默?张一默你在哪儿?阿成?”我小声的喊着,伸手乱挥,还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张一默,你在哪儿?咱不玩了好吗?阿成?阿成你在哪儿?”我声音有些颤抖了,天哪!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仿佛我被挖去了双眼!这么黑的地方,他们在哪里?!
又一阵冷风从上面吹下来,对着我一贯而过,我感受得到前面和后面没有任何人,风就是那样直直的扑向我,没有一点点的遮挡。
我呼吸开始急促,绝望占据了我全部的大脑,我放声大哭,喊着:“张一默哇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