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焕章麾下悍将,随州城破,此人是领军主将,杨耀亦是死于他手。襄阳边军一应将士,既对张灿心怀怯惧,又对他恨之入骨。
杨致料定,自己声名卓著,楚军同样不敢大意,又倚仗兵力方面的优势,张灿必会亲临战阵。暗自抱定主意,此战乃是牛刀小试,想要大规模歼灭楚军有生力量的可能性极小。就算斩杀一万楚军,都不如袭杀张灿来得实在!
次日依旧是大雨倾盆的糟糕天气。
夏军如令于巳时结阵,与早已严阵以待的楚军在相隔三里处各自停步,短暂对峙。雷雨之声,反倒将现场衬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
杨致排出了自领中军、沈重、卫飞扬左右策应的楔形进攻阵势。数万人一拥而上的场景,那是前世影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杨致中军在前,卫飞扬从右策应,沈重自左翼视战况相机而定。
杨致命龙雨护卫帅旗,自己则紧随弓箭手之后,加入了长枪兵的行列,与长枪兵领兵校尉并辔而立,正是与楚军当面接战的最近位置。临阵对敌。目标明确,时机稍纵即逝!
阵势均已排布分明,没什么可说的了,打吧!
龙雨见杨致已然就位。狠狠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依令挥动帅旗。夏军见旗而动,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楚军压去。对面的楚军也闻风而动,因为尚未进入重弩、弓箭的射程之内。两军虽然逐渐逼近,却谁都没有下令冲锋。大战转瞬即至的肃杀气氛,几欲令人窒息!
两军相距仅不到二里之时,杨致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楚军中军的张字将旗了。与此同时,两军的重弩已是不约而同的如雨而至!
依照杨致战前的具体战术部署,击发两轮重弩之后,紧接着便是五轮弓箭齐射。两军弩箭互射之时,除非一方自认处于绝对劣势,想作殊死一搏,或是领军将领脑子进水。通常不会冒死下令冲锋。在此期间,无论重弩还是弓箭,都是对准了敌方阵型的兵士,两军阵前的相隔地带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
杨致静待夏军击发了两轮重弩,齐射了三轮弓箭之后,决然策马单人独骑冲向楚军军阵!一分钟,他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冲至距离张字将旗的半里处,尔后张弓搭箭射杀张灿!
这明显不合规矩啊!你就这么急着送死吗?在楚军将士愣神的一瞬间,杨致已然手挥朴刀杀到阵前。夏军勉强齐射了第四轮弓箭之后,也都全军掩杀而上。楚军谁都想不到这个不知死活的猛人就是夏军主帅杨致,这时候哪还顾得上来剿杀他?
楚军主将张灿正在嘶吼着下令组织反击之时,杨致已舍了手中朴刀。趁此间隙一弓三箭向他射去!张灿一次中箭未倒,那就再来。再来的结果,当然是张灿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时两军已然绞杀在了一起,杨致于乱军之中夺了一匹马,冲上前去先斩下了张灿的首级,继而一刀斩断张字将旗。举起张灿的头颅高呼道:“夏军威武!”
如若主帅杨致战死,身为中军校尉的龙雨也会死得连渣都不剩。是以夏军甫一冲锋,他便直奔杨致所在的方向而去。此时此刻的情景,直令他血脉喷张,从亲兵手中抢过一面帅旗,矗立在杨致身后连连挥舞,口中不断爆喝道:“夏军威武!杨大将军威武!”
六月十一日夜,楚军溃败的消息传至随州中军帅帐。
楚帅文焕章已焦躁的踱了无数个来回,军师张博虎安坐一旁。
文焕章将败报往帅案上狠狠一摔,恨声骂道:“老夫征战半生,夏军名将猛将也见得多了。身当主帅之任,亲临战阵者已属少见,哪儿有率先冲阵直斩对方主将的道理?包括杨致在内,老夫从未小看过任何一位夏军统帅。可哪儿有这么不讲究的啊?杨致这厮简直就是个妖孽!”
张博虎任由文焕章发泄,仍是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
败了就是败了,就是将杨致家的祖坟骂得青烟直冒,那也是败了。
文焕章发作一通后,颓然叹道:“军师曾言,杨致之狡诈丝毫不逊悍勇,不可以常人揣度。上策是退守随州避而不战,中策是派兵迎战、一触即走、保存实力,下策是派出优势兵力、全力扑上与之拼杀,不言取胜亦不至吃亏。”
“老夫原以为杨致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偏不信这个邪,如今方才知悔,不该不听军师之言!军师,杨致来势汹汹,我军下一步该当如何应对?”
张博虎木然道:“退守随州外围,再战。”
文焕章统军多年,并非徒有虚名。下意识的问道:“再战?既是决意退守,何必再战?”
张博虎冷冷道:“一战已败,若不再战,又能如何?再战不等于死战,但非战不可。文帅是否想过,再战或是平手、或是折损不大,皆可言胜?那样的话,文帅的处境与我军的日子,都会好上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