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海关总督远非有名无实的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可比,坐了五六年的冷板凳而又获重用,怎不感激涕零、死心卖力?
杨致主动请辞,赵启巴不难得。他清楚的记得,武成末年有几个傻不拉几的朝臣被人当枪使,打着忠君事国的旗号,上奏谏言杨致执掌海关之弊。老皇帝只是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的声音连带图像都掐了个干净:杨致不行是吧?那好,你来啊!朕不仅让你白捡个现成的肥缺,还允许在杨致每年上缴国库的厘税上打个对折。但必须当着满朝文武立下军令状,如若少了一文钱,那就等着诛灭九族吧!
有道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杨致从没想过要一直赖在海关总督的位置上不走。从白手创建到请辞交接,历时六年有余,为大夏开辟了长久稳定的国赋财源,自己也扩充了足以雄霸一方的势力,不管对谁来说,都算不得过河拆桥。
常人尚且不能轻易乱开玩笑,对皇帝的暗讽若是过了头。那就是自找麻烦的挑衅了。淡然笑道:“皇上圣虑深远,老蒋必会不负所望。既是连继任大臣都已选好,不知何日可放臣全家离京?”
赵启翻了翻杨致上呈的几道奏章,面露尴尬的道:“昨日我们谈得透彻。朕不会拦你。朕今日召见蒋弼,只是向他透点口风,打个招呼。你一股脑儿把三道请辞奏章都送来,至少说明你还是知道,不是说走就走那么简单。”
在任高官请辞。无外乎是出于年迈、多病、获罪等原因。否则的话,要么是自感能力不足、难以胜任,要么是恐因权重而招皇帝猜忌。若是出于后两个原因,皇帝哪怕心里乐开了花,也少不得假惺惺的一再挽留。大臣为了充分表示自己的“决心”,通常都会十分上道的配合皇帝,一辞、再辞、三辞。杨致一次呈上三道请辞奏章,显然熟谙这个套路,但又不想傻不拉几耍猴似的让自己都觉得恶心。
只听赵启接着说道:“凡事都得有个过程,朕不可能一味蛮干。在下旨部署突厥方面驻军方略、赏抚有功将领之后。朕便会将你的筹银之策、辞官归乡、以及老太尉与王相举荐你的奏章相继抛出,必会在朝堂之上接连引发轩然大波。朕本想拉上你一同与这帮鸟人打擂台的,为免旷日持久的扯皮,看来还是自己赤膊上阵算了。”
“说句心里话,自你举家迁来长安,尤其是你家老爷子,为朕从小到大带来了许多乐趣,朕真的有点舍不得!你迁居长安已近十年,一朝还乡,繁杂琐碎之事想必甚多。你便安心回去处理家务,待朕旨意吧!”
今日觐见,杨致感觉比以往要爽利多了。看得出来,皇帝确实很忙。随即告退出宫。
回到府中,秦空云已在书房等候多时。显然是在收到常三知会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这些年来两家合作日渐紧密,瞒不住也没必要瞒他。况且拖家带口的,一路上无论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歇脚食宿。有秦氏相助无疑更为方便。
二人一见面,秦空云便一脸郑重的径直问道:“怎么回事?”
“不想干了。老子不干了。”
“决定了?”
“废话!”
“……皇上怎么说?”
“应该算是答应了吧!反正请辞奏章今日是进宫呈上去了。是否用我统军,恐怕还得另说。”
秦空云皱眉道:“你的家小,不消多说,一路上我自会全力配合护送,周密安排。”
“不管皇上用不用你统军,粮秣军械还不大多是由你供应?早些天你给皇上出了那么几个筹银的馊主意,岂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不仅垫付的银钱不是小数目,就军械而言,你不怕把皇上吓坏了?难道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么?”
杨致毫不在意的道:“我有什么麻烦?你尽管放心好了,一仗下来,皇帝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我的。山东外海诸岛与夷州舰队这几年差不多已全面换装,淘汰的军械与其拿去骗倭人和高丽人的银子,还不如卖给皇帝。我想他宁愿伸长了脖子让我宰,也不愿意我拿去卖给南楚。当然我宁可收着沤烂了,也绝对不会卖给南楚。”
正色道:“吓一吓皇帝、让他醒一醒神,没什么不好。若是有朝一日大夏与倭人和高丽人交手,至少不会因为军械装备落后而吃亏。皇帝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我不可能把最好的东西卖给他,轻易不会来惹我。我日后非但没有麻烦,反而会更安全。”
秦空云默然半晌,幽幽叹道:“不只是你,而是我们。——家父年岁已高,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你这一去,日后想要见面就难了。这段时日若有空闲,请你去我府上陪家父吃顿饭吧!”
杨致郑重道:“你家老爷子于我有多次相助之义,指点教诲之恩。即便你不说,我也会专程前去向老爷子辞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