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夏历武成二十七年以来,在皇帝有意无意的撩拨下,宁王赵当与康王赵敢的储位之争愈发白热化。两位皇子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你追我赶,卯足了劲儿的埋头苦干。
兄弟二人年岁相若,能力相差无几。同样都有统兵征战的经历,一个身在中枢,一个牧守国都,实力大致相当。赵当原本资历、人望稍胜一筹,但皇帝时不时的出手抑此扬彼,业已不着痕迹的将两位皇子拉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二王逐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朝中文武众臣大多不敢贸然站队,只能在老老实实的奉旨办事。自从太子妄图篡逆被废,朝堂上下反而出现了人尽其职、政令畅达的祥和局面。
偌大一个帝国,改变国策转攻为守,并非易事。皇帝大权独揽,虽日渐老迈,却越来越忙碌。罢兵休战、与民休息的朝局走势,正是卫肃当初发动政变极度渴求的。如今太子虽然被废,但性命无虞。卫肃自认为功过参半,也想得开了,骨瘦如柴的身体反倒日益见好。
满朝文武之中,徐文瀚是过得最为轻松的人。本想倦怠政务,主动为皇帝提供降聉的借口,不想这一天却迟迟没有到来。用心一想,才悟到是时机未到。
徐文瀚与杨致、秦氏、卫氏的关系紧密,俨然已成为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集团。只要他以三品集贤殿大学士的身份担任内阁辅臣一天,皇帝便无异于在时刻提醒朝中众臣,也可借此震慑平衡各方势力。
想明白了这一节,徐文瀚的消极怠政愈发变本加厉,几乎到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地步。原先还每日上朝去点个卯,如今经常是天不见人影。不是在府里闭门不出,陪着新婚夫人田氏吟诗作画,就是出城闲逛,到处游山玩水。美滋滋的小日子,那叫过得一个惬意。
但有一条红线。徐文瀚绝不去触碰:除了时常出入杨致、秦空云、卫飞扬三个结义兄弟的府邸,从不与其他任何朝臣私相往来。
长安但有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杨致。朝廷邸报、徐文瀚与卫飞扬的书信、秦氏无所不能的强大情报系统……,都是重要的消息来源渠道。他原本就决意不涉争储之事。现在又远离长安的是非漩涡中心,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济南的风波,给在山东、江浙等地有重大利益的王公显贵、关陇豪族,以及诸多富商巨贾,上了血淋淋的一课。敢来招惹我。就连根都给你拔掉,渣都不给你剩半点。不听话就打到你听话为止,不服气敢叫板,老子用大炮连屎都给你轰出来!
都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权当是花钱消灾了。不然的话,一不留神就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还让你有冤无处诉。对杨致来说,只要肯掏钱,一切都好说。花钱消灾?消着消着你们就习惯了!
是以蓬莱、济南、金陵、余杭四地海关分署衙门,于夏历武成二十七年正月十六日开市之日起。依据《大夏海关总督衙门暂行条例》,正式宣告开征关税厘金。
俗话说头回做贼,手脚不活。乍一开征,难免有所疏漏,甚至引发了几场小规模的混乱。但总归还是开张大吉,各地进展都较为顺利。
七月二十日,正是酷热难当的炎炎夏日,杨致仍是单人独骑,重返蓬莱。临近午时刚一踏进分署,满身大汗的连脸都来不及洗一把。就没头没脑的向毅先生问道:“怎么样?生了没?赶紧为我安排去砣矶岛上的快船!”
分署上下其余人等或许有点摸不着头脑,毅先生当然能懂,莞尔失笑道:“侯爷且放宽心。昨日传来的鸽书,还未提及夫人产子的喜讯。应该是没生。白家小姐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登岛前去陪伴夫人了。秦二公子连我都不放心,竟是亲自重金聘请了两位名医与四名最好的稳婆,都随白家小姐一齐上岛去了。”
“……侯爷,为您安排快船倒是不难,可您总得先洗把脸、吃过饭再动身吧?不管生没生。您去了最多就是为夫人敲敲边鼓打打气,也帮不上其他什么忙啊!”
杨致想想也是:“那就快点。越快越好!”
杨致两世为人,心知四十周的孕期只是常规推算,预产期不一定准确,提前或推后都有可能。受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与技术限制,孕妇产子风险极高,等同于一道生死关口,否则秦骄阳也不会那么郑重其事了。转念一想,玲珑自幼习练武技,身体素质向来上佳。虽身处海岛,诸般物事应有尽有,所谓孕期营养根本不是问题。但只要孩子没有出生,谁都不敢打那个包票,一切都是未定之数。
心急火燎的赶到砣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