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征战,岂能不损一毫,你定边军作战,难道一人不死吗?”
沈重摇摇头笑道:“低估敌人,高估自己,反正死的不是大人。”
座船再次启动,当南居益和沈重再次停船,从视角良好的方向观望白沙岛的时候。荷兰人的炮台已经调转炮口开始轰击内陆。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一轮轮的炮火始终不断。一排排的火枪始终齐鸣,明军在镇海港炮台附近流血牺牲,南居益沉着脸不看沈重的冷脸,下令登陆澎湖岛与主力会合。
八千士卒挺进内陆,两千人登陆风柜半岛,二千人逼向封锁马公湾的红木埕要塞,四千人在妈宫澳五里外开始驻营。沈重阴着脸陪着南居益靠近前线。冷眼旁观在夜幕下对红木埕要塞发动的夜袭,同时关注着风柜半岛和白沙岛一夜不曾停止的枪炮声。
明军第一次试探攻击。便在红木埕要塞四轮连续齐射下崩溃了。三里距离四轮一百二十颗炮弹的覆盖,瞬间就砸垮了明军的士气,在扔下几十具同袍的尸体和残肢后,不到五百官兵便骇然哭嚎着溃退回来。试出来荷兰人火炮射程后。一门门小炮被推向前方,迎着荷兰人猛烈的炮火逐步推进,直至抵达火炮射程便开始堆埋布设。红木埕要塞不仅可以封锁马公湾,还可以为妈宫澳提供火力掩护,是明军收复澎湖不可逾越的障碍。
一排排明军火炮鸣响,一轮轮炮弹从天而降,红木埕要塞附近暴点尘土和碎石,明军火炮阵地一片翻滚和血肉的狼藉,可是南居益仍然咬牙发起了强攻。
扇形分散的士卒。拼命跑向前方,任由一颗颗炮弹从身边掠过,不时将同袍打得骨肉碎裂。或者穿透而过,带走几条生命和哀嚎的残疾。正面的炮火直接碾压,侧面呼啸而来的炮弹来自马公湾上,那是七艘荷兰战舰的助攻,将一排排士卒笼罩其中。
忽然,马公湾上一片火光。几十艘火船如同落在海上的星辰,点点闪烁着逼向荷兰战船。吓得荷兰人调转火炮封堵。一艘艘火船被击碎,炸起一股股火焰,可是海上减少了许多的星辰,依然奋不顾身向敌舰靠去,借着夜色避开火炮轰击。
终于几颗星辰撞在了一起,并迅速绽开火花,然后攀岩向上,变成了一大股火炬。荷兰人胆怯了,纷纷调转船头,快速脱离,驶出了马公湾,退出了防护红木埕要塞的任务。
当侧面火力停止,无数人影在夜色中跑动,顶着迎面而来的火炮,凭着白天认定的方向和向前不断点燃的篝火,艰难地在丛林边、在起伏的地面上,在碎石草地间,逼近,再逼近。
一队士兵攻入了红木埕要塞附近,当他们出现在荷兰人抛射的火团旁,一排排火枪便连连鸣响,明军士卒纷纷哀嚎着倒下,在红木埕要塞西面流尽了鲜血,渐渐堆积起不高的尸山。百支火枪伴随着火炮不时鸣响,将闯入火光范围内生命变成死亡。
一攻势在炮火中粉碎,一次次逼近在火枪中退去,一处处被标定了射程的火炮阵地,在一轮轮炮弹轰击下,变成了一门门废铁和残破。当启明星亮澈星空,再也攻不动的明军终于停止了攻势。
天色渐亮,红木埕要塞的白烟滚滚,西面的陆地上一片尸体,两三里外几处火炮阵地伤亡惨重,而麾下的大军已经没有了再次进攻的血气。
南居益呆呆站立着,无力垂下手死死抓着望远镜,对沈重苦笑着喃喃道:“听了你的提醒,看了白沙岛的苦战,想不到夜战也没能得逞,恐怕你我的赌约,老夫要输了。”
沈重冷冰冰地说道:“风柜尾和白沙岛也没有得手,除了大军上了澎湖岛的土地,大人一样没得,却伤损了近一成的兵力。大人若是还不甘心,不妨再多试几次,反正有麾下的水师,不行我再支援些福船舰队,我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人口众多,咱们死得起。”
明军修整了一天,在沈重的参与下,主力开始在澎湖筑堡,而疑兵四出时时发动佯攻,在巨木和碎石组成的爆篮防护下,开始移动逼近消耗荷兰人的火力。
十日后,底近攻击的火炮,开始直接轰击红木埕要塞,弹药消耗殆尽的荷兰人退往妈宫澳。五日后,当遍布马公湾的明军火船,将荷兰人战船逼向风柜半岛时,同样在移动堡篮战术下推进的俞咨皋,也终于攻克了镇海港炮台,白沙岛回到了大明的怀抱。
一万从台湾而来的大军,再次登陆澎湖,俞咨皋驱使着四千火铳兵和两百门小炮,向妈宫澳发起了攻势。
大军之后的南居益,瞧着低头看信感叹的沈重,愕然问道:“东海因何感叹?”
沈重不语,只是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南居益,南居益接过低头细看,一行行字迹便如利刃猛刺胸口,竟是不由深吸猛呼,气喘连连。
垂下手中的书信,南居益苦笑道:“莫氏南下,郑氏分兵,定边锁海,已下奉化,铁骑滚滚,狼烟四起,毁田烧村,十不存一。这是谁的手笔,可不是吴天武和蒋海山那些粗坯能写出来的。”
沈重笑道:“熊飞白的长子,玉阶亲书送达。大人,两万五千人齐聚澎湖,妈宫澳和风柜半岛尚遥遥无期,而我万余定边军,已经打开了交趾的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