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三刚刚吐出一个字,嘴唇就一根微凉的手指压住。
“省点力气,别说话,撑下去。”说话的池宿声音黯哑涩滞,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撑下去。”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喉咙里还有腥咸的味道,呛得苏三的眼泪都出来了。
苏三想说谢谢,然而嘴唇蠕动了好几下,却没发出半个音节。
这也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阐明的。
池宿让她撑下去,可是他呢?他撑得住吗?
苏三的思绪漫无边际,也许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里,不会有人救援,他与池宿会坐在这冰凉的地板上,一点一点地看着生机从身体里慢慢散逸出去,最终成为两具冰凉的尸体。
若干年后,也许有人会发现这里,然后打开头顶的大门,在平台上发现两具洁白的骨架,后来的人还会猜测这发生过什么故事。
没有人会猜得出,这个男人曾经把这个女人当做死敌,但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又用自己的鲜血来延长着女人的生命。
这一切,没有人会知道。
苏三与池宿,现在都没有力气去爬通风口。
现在支撑他们不倒下的,就是那虚无缥缈的被救援的可能性。
冰冷的地板上,苏三与池宿背靠着背坐着。或者说,是苏三倚靠着池宿的背坐着,因为她几乎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了。
池宿的背很直,哪怕虚弱到了这个程度,背也挺得笔笔直直的,带着军人特有的飒爽。
苏三的手脚冰凉,只有背上,隔着衣服,传来池宿身体的阵阵热量。
每次当苏三意识模糊的时候,喉咙里就会被灌下温热的血液。
然后那黯哑的声音,就会在这幽静的地下响起:“撑下去。”
对池宿曾经的怨恨。早已消失无踪。
虽然苏三自己都不相信会有人来救出他们,但是在那呢喃一般的“撑下去”这三个字面前,也挣扎出了一点点的活力。
但是身体的生机还是一点一点的缓缓溜走。
甚至到后来,池宿干脆把苏三拉入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来给苏三身体注入一些暖意。
因为此刻的苏三,除了还在呼吸心跳,四肢的温度极低。
身体里的星力,好像也衰竭了一般,对着这粮水断绝的处境,不能像是救治他人一样,让身体恢复,身体里甚至一点星力也感觉不到。
原来这治疗的能力,并不是万能的,竟然。拯救不了自己,也拯救不了现在一个跟他同样处境的男人。
苏三的思维开始天马行空,从她的小时候回忆起,到小弟弟的诞生,到认识盛夏。到盛夏的死去,到父母的远走,到人生最关键的高考,到她遇到大猫,还有与池宿的一系列恩怨。
都说人死之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这片刻的时光里,苏三也回味了自己从小到现在经历的一切。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死了?
终于要去跟盛夏大猫见面了?
只是,还带着一点点对池宿的内疚,他耗损着自己的生机,来一次次的延长她的生命,可是,她快要挺不下去了。
感觉。撑不住了。
眼睛,好沉啊。
想睡了。
突然,嘴唇上传来粗糙干裂的触感,这感觉并不舒服。
然后,有一柔软灵活的物体。分开了她的唇瓣,撬开了她的牙齿,与她僵直的舌尖,搅和在一起。
就像是被注入兴奋剂,浑身上下的感觉全集中在了舌尖处。大脑清晰的感受着那里传来的一丝丝的酥麻,像是过电一般。
沉睡的感觉一下子被赶走。
可是,这是她的初吻。
她想留给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是眼前的感觉复杂的池宿。
可是身体动不了,还被池宿抱得紧紧的。
嘴唇连上下咬合的力道都没有。
现在身体能动的,好像就只有舌头了。
苏三躲避着对方的纠缠,可是口腔就那一丁点地方,无论躲在哪里,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追上来。
一逃一追,一追一逃。对手似乎还喜欢上了这样的游戏,舌尖与舌尖不断的纠缠分开,再纠缠相抵。
苏三从一开始的不愿,到后来也沉迷上这样的滋味。
反正也快死了,纠结那么多做什么。
而身体,因为舌尖的剧烈缠绵,恢复了一点点的热量与活力。
就在这个时候,幽静的地下空间里,传来了别样的声音。
穹顶的大门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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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渝都的新研究所里。
苏三坐在病床之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