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对任何一个学生疾言厉色。但这是真的,我喜欢你们这种生性憨厚,心胸坦荡的孩子,特别是你——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我不忍心看着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艾弗里晕乎乎地挪了挪身体。潮乎乎又冷冰冰的新“座椅”让他清醒了点:“我已经被毁了,”他沮丧而又悲伤地说:“我已经完了,我被橄榄球队赶出来了,我不可能再申请到曼彻斯特。”
“曼彻斯特是每个学生都会向往的大学,”那个人说:“但你的努力未免太晚了点,如果你想要申请曼彻斯特,最迟的。你在四年级就该开始注重自己的成绩了——而你的成绩一直维持在3到35左右,你得承认比起读书,你更喜欢在球场上跑。还有,我清楚的记得,在八年级的第二学期,你们提交过一份意向性作业。你说你将会申请塔夫茨大学,它以生物与农业研究而闻名,排名在一百二十三位,很不错。你和我讨论过,你喜欢田野。喜欢作物,喜欢看到那一片郁郁葱葱的丰收景象,你将会继承你父亲的农场——”
“我改变主意了,”艾弗里略嫌粗暴无礼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想要申请曼彻斯特。当然,”他随即气馁地补充道,“凭我的成绩,我的申请只会被毫不留情地驳回……所以我才会……”
“使用非法药物。”那个人温和地责怪道:“你想要四分卫,和队长的位置。”
“想要进曼彻斯特,只有这个办法。”
“你不择手段,无所顾忌,只为了进曼彻斯特,艾弗里,这不大对头,你从来就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孩子,能告诉我原因吗?”那个人说。
“您有何必这样追根究底呢?”艾弗里辛辣地回应道:“现在我连排名三百二十一位的大学都未必能申请得到,鉴于格兰德校委会必将会留下的那一笔。”
“因为我能让你申请到曼彻斯特。”那个人说。
艾弗里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比自己还要疯的疯子。
“你想要申请曼彻斯特,”那个人说:“是因为那个凶手曾言之凿凿地说,他会在明年接到曼彻斯特的秘密社团‘狮子会’的邀请,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曼彻斯特的‘狮子会’每年只会吸收十五名二年级生,即是说,他今年是曼彻斯特大学一千五百名一年级生中的一个——这个范围在明年还会大幅度缩小,变为十五分之一;这个招募仪式是公开的,所以你想申请曼彻斯特,若有可能,你还想成为‘狮子会’的一员,这样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看到前一年入会者的名单,如果不能,你也能设法从其他学生那儿打听到他们的名字,接下来。你就能一步步地查下去,直到——直到挖出那个混球,他在你姐姐的胸脯上打了一个洞。”
艾弗里的眼睛充满了惊骇与恐惧,他不明白。自己最大也是最深的秘密是如何被这个人所知晓的。
“看,就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那个人说:“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你以为这个秘密真的还是个秘密吗?他们甚至杀了一个警察,而那个用公共电话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杰西女警也已经失踪了——那些人之所以对你置之不理,是因为你只是个用小指头就能轻松碾死的小虫子,你已前程尽毁,而你的父母,也许会在不久后破产——窘迫的生活会代替他们把你们压迫到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想的地步。啊。或者你会说,你会召开个记者招待会,告诉所有人,你的姐姐是被一个‘狮子会’的预定成员一枪打死的,但你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你姐姐是被持枪抢劫犯杀掉的,你姐姐的未婚夫是因公殉职的,凶手抓到了,案子也已经结了,你觉得真会有人愿意听你的胡言乱语吗?”
那个人看了看屋外:“他们一定很高兴看到你对着几只猫一只狗使劲儿,他们的人也许就在门外。随时都会冲进来抓走你,如果能证明你是个疯子,那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有人去相信。”
他满意地看到这个男孩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这小家伙害怕极了,但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稳住了自己,他思考着,并且观察着年长者的表情。
“但你说过……”男孩说:“你说过能让我申请到曼彻斯特。”
“是的。我能。”那个人承认道:“但你要明白,这很难,而我不想耗费了如此之多的时间、人脉与钱之后,只收获到了一条到处乱咬人的疯狗。“
“按你所说,我父母很快就会破产。”艾弗里阴郁而又满怀疑窦地说:“你现在就要钱吗?”
“我不要钱。”那个人说:“第一,我还是挺喜欢你的;第二,我需要人手,我看中你了,幸运的小笨蛋。”
“你想让我干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那个人说:“放心吧,我对那些小包装粉末不感兴趣,也不喜欢买卖碰碰响的东西,对政治也是兴趣缺缺——我需要的是别的东西——譬如说,撒沙霍普金斯。”他和善地说:“另一个我喜欢的孩子,比你还喜欢点——但千万不要嫉妒,他是特别的。”
“嫉妒?”艾弗里说:“我不会,我很早就放弃了,这家伙是个氪星人(指超人)。”
那个人被他的话逗笑了:“可不是?又聪明,又强壮,又漂亮,上帝造他的时候一定用尽了心力——还有别西卜比桑地,你羡慕过他吗?如果你能有他的一半本事——你就不会干出使用非法药物的蠢事儿来了。”
“球队里的所有人,外带格兰德的一半学生,都在羡慕他。”艾弗里说:“我也不例外。”
“实际上,”那个人说:“这也是很不公平的。”
“他们作弊了?”艾弗里说:“别西卜的肌肉可不是能靠作弊得来的——我也没看到他用过药。”他卷卷嘴唇:“难道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用药了?”
“他可用不着这个,”那个人说:“别西卜比桑地,撒沙霍普金斯,宝儿道格拉斯,还有那个来去匆匆的游泳队教练凯瑟琳,对了,安东尼霍普金斯,我们的校医——这些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作弊——艾弗里,你听说过异能者吗?”
就像许多安安稳稳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们那样,虽然艾弗里也曾经数次在报纸上看到过那些“人”利用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地方犯下形形色色的罪行,但他总觉得他们距离自己很遥远,远的就像是在另一个空间,他看他们,就如同是在看小说或是电影里的人物,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们就是个活脱脱的人——但就在几秒钟前,有人告诉他,那个他认识了近十年的,还在一个宿舍套间里生活过了好几个月的男孩,以及他的爸爸,他的好友都是些……怪物?
“可我……”他吞了口唾沫:“我从来没见过……”撒沙霍普金斯既没有獠牙,也没有尾巴,他和其他人吃一样的食物,虽然其中一些(尤其是他亲自下厨的那些)的味道确实非常之的反人类。
那个人摇摇头,“你以为异能者是什么?哥斯拉?异形?还是深海巨鱿?不,他们也是人类,只是要比以前的人类更强,更聪慧,更适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凝视着艾弗里。
“你也能成为他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