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到军营学艺就是来的这个地方,那时大营里驻扎的是刘达开的“勇”字营,后来刘达开被调到洛阳当了守备,勇字营便交给了老将军宗泽。
“唉!也不知宗泽老将军他们怎么样了,好久都没见他们了,还有我那子纯兄弟,还有袁教头、宋提辖、小六子,也不知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了!”柳逸玄开始怀念出征河北的那些日子,那时候身边都是自己的好友,一起吃一起睡,夜里一起去侦查敌情,阵前一起叫阵厮杀,没事的时候就喝酒吹牛聊女人,哪像现在这样,要跟皇帝和朝廷里的官员们斗心眼玩阴谋,动不动就会有违圣意落得个罪该万死,柳逸玄忽然感到自己那么的孤独无助,身边连个能商量的帮手都没有,灵儿又是久居深宫不谙世事,啥事也不懂,看来以后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了。
“呱…呱!…”河岸边的柳树上传来几声凄凉的老鸹叫声,柳逸玄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一道如血的残阳渐渐褪去了亮色,柳逸玄又听到军营里传来嘹亮的口号声,知道这是城外的禁军要去城门换防,柳逸玄用泥土抹了抹脸,只扮成灰头土脸的样子,然后牵了马匹,悄悄跟着这队换防的士兵去了城门。
眼下这个时节,宋军不到酉时三刻就开始换防了,最后换防的这队士兵只要再值一个时辰的班,便要关闭城门留在城内,与城内的禁军在城门上巡逻值守,柳逸玄在禁军待过许多时日,知道军士们在换班时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守了一天门的士兵急着要回军营吃饭,而前来换班的人又不想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因此两拨人在换班时往往会说笑打闹一番。
此时天色将黑,白天出城办事的人也都赶到这个时间点回城,因此城门口的行人倒也是络绎不绝,这对柳逸玄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完全可以跟着别人偷偷混进城去,再者说,宋朝的城防盘查从来就不怎么严格,外城门还好,内城门根本就没人看守,平日里看门的士兵只盘查一些过往的客商和形迹可疑的人,因为客商们往往有自己的驼队或者车马,载着大量的货物京城格外显眼,对他们盘查为难一番,就能顺利盘剥些酒肉钱,进了城门往往会有几家像盐铁司、转运司之类的税务衙门的办事处,这些虽税务机关是大宋财政的主要来源,但他们办公的地方也就是沿街的一两间小木屋,按照北宋税务法的规定,各地商旅进了城门,都要先到此类地方登记交税,然后才允许他们的货物在城内销售,不过眼下时局动乱,根本没有多少商旅到京城做买卖,因此这城门口也就冷清了不少。
“哎,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正在吃烤地瓜的年轻士兵发现了柳逸玄的身影,也许是由于他嘴里吃着东西,并不急着换班回营吃饭,便在两拨人马交接的混乱时刻盯上了路上的行人。
“我?”柳逸玄指着自己问道。
“对,就是你!”说着就赶上前来盘问。
柳逸玄见这士兵岁数也不大,一脸稚气,手里还拿着啃了半个的地瓜,柳逸玄笑道:“回小爷的话,小人是城里的客商,上个月出门去做买卖了,谁料买卖没有做成,还把本钱搭进去了,这不,只能乖乖回城了!”
这小兵一脸威福地说道:“噢,这么说你是京城的人士?你家住在哪儿啊?哪条街哪座坊啊?”
“回小爷,小的住在…住在…朱雀街永安坊…”
“永安坊?永安坊不都是京城里当官的住的地方吗?你怎么……”这小兵还要盘问,却听到背后有个年长的士兵正在唤他。
“二蛋,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
这二蛋扯着脖子答应道:“哎!我这正在这盘查行人呢!”
“盘查个屁,赶紧回营,回去晚了就没饭吃了!”
“哎!”这小兵连忙答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跟着那队士兵回营去了。柳逸玄瞅准时机,连忙牵了马匹,低头快步往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