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赵莉莉明天就要带着孩子们去青海,如果有可能,你想去送送他们吗?”
远远的传来周雷的声音。[]
徐潇拽紧了杜墨生的衣服,没有说话。
杜墨生:“你很在意他们?”
“我不知道……”
目送杜墨生两人走远,周雷身后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辛苦了。”
李芸从街角现身,面色复杂:“抱歉,我到现在也没法面对她。”
周雷憨实地一笑:“我知道。”
李芸苦笑地摇了摇头,他不会知道,也不会有同样的感觉。在那个夜晚,如凶兽一样冰冷毫无人性的徐潇,将利爪刺向李芸的喉咙的时候,李芸觉得自己就会死在那里了。死亡的气息,第一次距离她那么近。
那种恐惧深深地烙印在李芸的灵魂深处,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抹去。
“我怕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她要是被军队杀死就好了,留在这个世界肯定是个祸害。”李芸望向周雷,表情苦涩,“你或许会觉得我不近人情,自私自利,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周雷上前,拍了拍李芸的肩头:“别乱想,谁不害怕,你摸摸看,我现在背后都被冷汗浸sh了,我的手臂里骨头还碎成渣,我在特战部队十多年,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面对徐潇那种恐惧。我们是人不是圣人,说不害怕那是虚伪。”
他的说法,显然有些出乎李芸意料之外。
“可是你……”
“是的,我答应来劝说她,并且想办法让她活下去。”周雷点头说道,“我害怕是回事,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从宁州一路到这里,没有徐潇,或许我们早就死了。”
“因为她我们才有机会活下来,那只是你的想象,她自己都没有承认。”
周雷深深地看着李芸:“别人怎样我不干涉,但我活着,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知恩图报。”
“你傻啊。”李芸摇头笑道。
“你不傻吗?有机会和赵莉莉她们一起去青海,干嘛留下来做安置点的医务人员?金阳的防线撑的了多久,谁也不知道,留下就几乎是等死。”
李芸望向远处:“是啊,我们都是傻瓜,所以肯定命不长。想想在这场灾难中,我的丈夫、儿子、父母,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我下去陪他们的时候也快到了。既然这样,干嘛不利用有限的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周雷:“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希望,杜教授或许真的能想出对应的法子,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芸看着杜墨生两人消失的街口:“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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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7月24日凶虫群冲击东舟防线之后,前线临时军事基地便撤离到数百公里外的武义市,并且在东阳附近建立了以钢筋混泥土结构为基础的第二道防线。
武义市的环境研究所,被征用为临时“凶虫”研究所。研究所在原有的基础上,给每条通道都焊接了标准金库用的密封大门,每一次开启,走入其中,便仿佛在关门的瞬间与这个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
杜墨生回到这里的时候,一道道密封门前,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负责安保工作的士兵,持枪小跑,面色严肃,这是从徐潇试图逃离的事件之后,第一次表现出这种程度的警戒。
但是他们看见杜墨生的时候,只是象征性打了招呼,似乎并非因为他把徐潇带出研究所的原因。[]
“教授。”有人喊道。
杜墨生停下来朝身后望去,急匆匆来往的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是丹尼。
“我需要和你谈谈。”
丹尼的表情异常严肃,是从未有过的慎重。
杜墨生:“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
“怎么回事?”杜墨生问。他将徐潇重新送回房间后,迅速到了办公室,丹尼看起来已经久候多时,而且非常着急地在原地转圈。
丹尼:“样本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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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潇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吃过专门为她调制的营养饭食后,她终于恢复了自我行动能力,虽然肌肉还有些虚弱无力,但她开始在这间专门关押自己的小房间里,来回走动。
然后便是从早晨到现在的长时间昏睡。走动了几圈后,她就开始疲倦,合着身上唯一的遮挡袍子,往床铺上一躺,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梦见了许多人,五官模糊的父亲,微笑坚强的母亲,傲气贴心的徐元,以及杜墨生。梦中的杜墨生比起她认识的更为冷酷,他牢牢地捆住她,让她无法还击,然后用尽了一切手段,火焰、药物、辐射……他扬着下巴,倨傲而冷漠,而她自己,除了惶恐,完全无法挣脱。
醒来后的徐潇,背心都是冷汗。
她没有忘记,决定不能放弃自己生命的那刻,跟随杜墨生回来的举动,就意味着未来她将成为一个看不见未来的试验品。很多影视、小说里不都描述过,那些身怀异能,和人类不同的特殊“人类”,最终都难逃科学界的“魔掌”,成为一个个研究专用的“小白鼠”。
人类的定向思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谁会对一颗不知道啥时候引爆的“定时炸弹”充满同情心。
但这是她选择的路。
打开了专门的淋浴室,站在喷头下面,徐潇让水流从头顶开始冲刷自己,很多事情,她需要静心思考。
温暖的水汽很快让整个淋浴室变得朦胧,黑色的发丝完全被水浸sh,如妖娆的水草杂乱地紧贴着徐潇的脖颈。
“吼——”
一种只有徐潇能听到的声音频率,突兀地响起。
这种声音夹杂着烦闷、痛苦以及不甘,近乎绝望的扩散着自我的情绪,那厚重低沉的嗓音,仿佛一头濒临死亡的猛兽。
徐潇的心沉了下去。
显然这里还有和她相似的“生物”,不需要语言沟通,仅凭着这些声波,她就能本能地感应到同类的气息。
她不能想象对方身上正在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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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身上完全被火焰包裹的体型庞大的怪物,正用巨大的拳头,一遍遍地砸向隔离它的钢化玻璃。
每一下敲击,都是一个龟裂的破碎痕迹。
周围数十名士兵严阵以待,手持喷火器,随时做好攻击准备。
一群白色工作服的科学家,三三两两地站在隔离玻璃前,他们正警觉地盯着它。
听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人转身,马上就将视线锁定在杜墨生身上。
“杜教授,你来就好了。”
杜墨生:“它什么时候醒的?”
“其实,它醒来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这个。”那人面色沉痛地看向墙角边,那里有两个女性工作人员正裹着单薄的工作服,身体瑟瑟发抖。
在她们大腿处,隐约还能看见有殷红的血迹正在白色的工作服上渗透出更大的范围。一群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