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钢琴,看起来……抛开那极具未来感和科幻感的流线型蓝色透明外壳,看其内部构造,也确实像是钢琴。
但那种声音却是从未曾听过的,远远不是邵棠所知道的“钢琴”能比得了的……
让心灵震颤的声音。
乐曲演奏完毕,并没有掌声。
马克菲·赛纳却感到很满意。他优雅的鞠个躬,施施然退场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人们才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掌声如潮般响起,经久不绝。
邵棠轻轻吐出一口气。
【阿璞,】她问,【那是……精神力吧?】
【是的。精神力引发琴弦共振,从而发出这样的音色。】
原来精神力,还可以这样使用。确实,记得在司的笔记中,隐隐透露出的信息便是,精神力的使用相当普及,在各方各面都有应用。就如垦殖基地中,从智脑到清洁机器人,就是全部都需要以精神力激活的。
船长再次登台:“太精彩了!真是精彩的演奏!谢谢!非常感谢!塞纳大师!”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好了,不再多说了,我这老头子还是赶紧退场吧。把接下来的时间让给年轻人们。小伙子们,祝你们好运哦!”胡子都花白了的船长还俏皮的眨了下眼。
台下响起了一片会心的笑声。
船长退场后,灯光不再聚焦舞台。大厅的光线被调得非常柔和,人们三三两两的举着酒杯交谈,或者到自助区用些精美的小点心。
邵棠这才发现冯七不见了。再一看,那穿着青色衣衫的人,就站在舞台前。
邵棠走过去。轻轻叫了声“阿七”。
冯七“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架钢琴。
抬脚就走上了舞台。
说是舞台,其实只有十公分高。
冯七径直走到钢琴前,盯着那黑白的琴键。开始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那是属于大音乐家的奇妙境界。
他看到那双手,那些手指在琴键上敲击。每一次敲击,都有音符飞出来。那些飞出来的音符穿透他的身体,不停盘旋。许许多多的音符不停的飞啊飞,绕啊绕,最后按照乐曲排成长长的队列。每一个音符,对应一次手指的敲击。
而后,所有的音符被打乱。他们争先恐后的,像亲吻爱人那样去亲吻琴键。手消失了,只剩下琴键和音符。有些音符找不到自己的琴键,急的要哭。但最终,所有的音符都找到了自己的琴键。它们在琴键上重新排队。
待音符和琴键紧紧相拥,再不能分离的时候。它们带着自己的琴键飞离了琴体。它们飞啊飞,穿过了冯七的身体,在空中飞舞盘旋。最终,又按照乐曲重新排队。
每一个音符和它们的琴键。每一个琴键和与它们相亲相爱的音符。
排列,组合。
轰然消散。
眼前,又是一架完整的钢琴。
邵棠深知冯七是怎样优秀的音乐家。她跟着冯七走上舞台,注意到冯七抱着双臂的手指在无意识的敲动——仿佛在弹奏乐器一般,立刻意识到冯七进入了某种不寻常的状态。她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再出声打扰。
“咦,那个帅哥站在钢琴旁边干什么?”
邵棠瞥了眼台下说话的人,以精神力立起了看不见的屏障,替冯七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冯七忽然动了。
他在琴凳上坐下,将两只手放在了琴键上……
邵棠收回精神力屏障,静静的陪在他身后。
马克菲·塞纳和船长,还有其他一些有身份,年纪相当的男人,进入了室。
“把外面让给年轻人,我们这些老头子好好说说话。”
“正好,我这里有瓶珍藏了十年的好酒。”
“唉,想当年,我们也曾年轻过啊。”
男人们说笑着,点起雪茄,打开陈年的好酒,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社交。
没一会儿,便听到了钢琴的声音。
马克菲·塞纳侧耳听了一会,失笑:“谁家把孩子也带来了?”然而他只笑了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他放下酒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阻止了旁人说话,认真凝神去听。确实没错!虽然断断续续,非常滞涩,像稚子初学。但,确实是他刚刚演奏的那首新曲。那是他这趟采风之旅,才将将新作出来的琴曲。
一开始非常滞涩,缓慢。渐渐的,似乎熟悉了每个琴键,慢慢的开始流畅。
技巧上来讲,很生疏,不,是非常生疏。有非常多的错处,但……
马克菲·塞纳闭上眼,仿佛看见了马卡尔星云,看见了荒芜的边陲,看见星系的边缘,生命迹象的绝迹……
这个人!这个人分明是个初学者,却把握住了这首曲子的精髓!
待整首曲子奏完,琴音消失,马克菲·塞纳霍然起身,道了句“失陪一下”,便匆匆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冯七收回手,看着那些琴键。
“不对,”他说,“声音不对。为什么我弹不出那样的声音?”
“因为精神力。”
邵棠随便按下一个琴键,用上了精神力。琴弦与精神力产生了共振,发出的声音与冯七弹奏时,完全不同。
“精神力?那是什么?”
“那个……就说来话长了……”
“老冯!老冯!”椞走过来打断了谈话。“别玩了!咱们换个地方。这边全是老头子!”
确实飞船给出的介绍也说过,主厅适合商务型社交,副厅才更适合年轻人。所以在船长致辞后,年轻的客人们便分流去了四个副厅。
副厅与主厅有通道相同,像一串穿起来的糖葫芦。
三个人便起身朝副厅去。走到通道里,便听见身后有人喊:“前面的先生,那位先生,请等一等!”
回头一看,刚才的那位大音乐家马克菲·塞纳拽着一个侍者的胳膊,追了过来。
“就是这位先生。”侍者擦擦头上的汗。
马克菲·塞纳放开了侍者,大步走到冯七面前:“年轻人,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冯七躬身道:“正是。”
“你学钢琴多久了?”
“今日是生平首见。”
马克菲·塞纳张张嘴,想说“不信”,可是想起最开始那些滞涩的音符,却不由得就信了。问道,“你以前弹奏什么乐器?”
“七弦琴。”
“七弦琴?”塞纳想了想,摇头,“没听说过。”
他打量冯七,“看你年纪不大,今年多大了?”
冯七恭敬的回答:“二十有七。”
“不算大,”塞纳望着他,“你有没有精神力?”
冯七顿了顿,答道:“没有。”
塞纳似乎微微有些失望:“没有啊……”转头却安慰起冯七,“没有也没关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