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变得紧缩起来,支撑身体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起来。
忽然之间,耳边传来一声嗤笑,蔡门亨吓了一跳,偷偷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却看到一张不屑的面孔。
“宣德至正统年间,朝鲜咸吉道观察使金宗瑞击败女真,拓展北部边疆六镇,朝鲜方始有今日的疆域,想不到,如今的一场攻城战,只不过血流的多了一些,贵国竟然如此的惶恐、忧惧,真是……,真是……,让本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周围的众将顿时大笑起来。刚刚的恐惧和忐忑一瞬间烟消云散,蔡门亨的一张脸由白转红,猛然间从地上爬起来,“还请都督莫要小瞧了我朝鲜兵将,金宗瑞大将昔年的赫赫战功,我蔡门亨不才,无法与其相提并论,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先人嗤笑我等畏死不战!”
蔡门亨深施一礼,“请都督再给小将两日时间,两日之内我朝鲜军如若拿不下连山关,我蔡门亨愿以首级呈献于都督面前!”
李定国微微一笑,“将军放心,我大明将以全部炮火支援,本督也将在此寸步不离、拭目以待!”
何长水却是没有跟随朱平安北上,一直留在李定国身边,此时件蔡门亨气鼓鼓的而去,心里也是好笑。“都督,要不然,咱们以火箭相助?”
李定国摇摇头,“火箭弹造价不菲,没有必要在此浪费!这些个朝鲜人就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眼见着我军长驱直入,便向来分润一些实惠。殿下早有钧旨,对于这些依附于咱们的人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想要好处,便要一刀一枪的来换,平白天上会掉什么饼吗?”
“是馅饼!”何长水笑呵呵的指正道。这句话也正是朱平安平日里喜欢挂在嘴边的。
位于明军阵营中的火炮再度开始怒吼,威势较之以往又不知大了多少倍。方圆十余里之内,地面都是摇晃不止,朝鲜士卒后退无望,只能挺着兵器绝望的向前冲锋。
蔡门亨脱去了铠甲,回身望一眼身后如林一般矗立、如山一般凝滞的明军大阵,不由得从心底里叹息一声。回过头来,从部下手中接过一柄单刃弯刀,身上的白衣随风摆动,平添了些许悲壮的气势。
“今日有进无退,拿下连山关,纵兵一日,拿不下来,谁也别想再回到家乡!”
说完,蔡门亨梃刀加入到攻城的序列之中,身边一众亲卫以盾牌格挡流矢飞石。眼见主将如此奋不顾身、身先士卒,朝鲜军颓丧的军心总算振作起来,再一次潮涌一般扑向连山关。
连山关始建于明成化三年,为东宁卫下属三座关隘中最为险峻的一座。经过明军百余年的经营,已经与绵延群山中的辽东长城连为一体,地势最高处便是摩天岭,紧紧扼守住北上的交通要道。
明军的炮火持续不断,将关城打的千疮百孔,但由于主城地税较高,因此炮火却是无能为力,朝鲜军和明军在拔除了连山关周围的堡寨之后,却是对主城一筹莫展。宁古塔镇将吴巴海如今就率领着两万多戍守边疆的披甲人士卒驻守在这里。
八旗“以旗统军、以旗统民”,平时耕田打猎、战时披甲为兵。主力便是各旗中的旗丁,旗丁按照身份和地位又分为三种,地位最低的莫过于“阿哈”,这些人大部分是辽东的汉人和朝鲜人,就是旗丁的奴隶,到了战场上便是死兵,也就是当做炮灰使用。第二种便是披甲人,通常是收纳的战败部族的降卒,这些人来自于各个部族,但战力都是不凡,长年戍守边疆,更是让这些人变得勇猛、坚韧异常。
披甲人服装各异,但身上却都是裹着厚厚的野兽皮毛,外面罩上简易粗糙的铁甲,用来抵挡明军发射的火枪弹丸和炮弹的碎片。朝鲜士卒和他们相比起来,战力便显得孱弱了许多。
主城以巨大的山中条石筑成,完全能够抵御明军炮火的攻击,朝鲜士卒好不容易攻到城下,手忙脚乱的用滚木撞击城门,但披甲人却是腰间系上绳索,从城头一跃而下,杀进朝鲜人阵型中,一阵大杀大砍,五百还也是胆子大的出奇,没有经过何洛会的允准,便私自打开城门,率领三千多披甲人战卒杀出城来。
蔡门亨所部措手不及,刹那间便大乱起来,士卒就像是扑上海滩的浪花,眨眼间又退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