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的提议便是向西南撤军,现下这种情势,退往贵州倒是一个不错的方略。贵州处于西南边陲,虽然贫瘠,但地形复杂多变,历朝历代,对于贵州的统治和管辖力度都远远的逊于中原各省,加之民族众多,因此变乱层出不穷。
崇祯朝末年,随着中原局势的动荡,加上吏治这个愈演愈烈的老问题,贵州的局势也随之变得复杂和骚动起来。崇祯十四年的时候,朝廷曾经委任吴芳涟作为巡抚督抚贵州,但由于中枢的方略不定以及卫所兵制的崩溃,使得局势不禁没有得到改善,相反还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朝廷也逐渐失去了对于贵州的控制。
如今,像是赤水卫、毕节卫、普安卫、新添卫、铜鼓卫这些偏远的卫所已经名存实亡,实际的掌控权都已经落到了当地各族土司的手中。
因此,以大顺军目前的兵力,如果向贵州进军的话,如果能与当地各族土司衙门积极联络,倒是未尝不能在当地站稳脚跟的。假如李自成能够改变自己的方略,励精图治,掌控贵州的话,大顺也能得到一个相对稳定的休养生息、恢复实力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白旺经营湖广期间,与湖广西南的永顺宣慰司、散毛宣抚司、忠峒宣抚司等当地的土司各部相处的极为融洽,这也为大顺军向西南撤军提供了一条便捷、安全的通道。
眼下尤为关键的是。时间不等人啊。仓促退入湖广的大顺军建制混乱,从将领到士卒完全没有从一连串的失利阴影中走出来,军心厌战。这样的状态怎能抵挡满清和明军的两路夹攻。
明军南路郑芝豹的兵马已经抵达大通湖,郑军水师数百艘舰船扬帆待发,郑芝龙的大军也已经攻克应城,前锋甚至已经逼近京山。而北面多铎的人马在攻陷吉阳关之后,已经隐隐对竹山一线的顺军形成了包夹之势。
这样的局面,逼得李自成不得不下大了向贵州撤军的命令。于是,在襄阳喘息未定的顺军主力。不得不再次踏上了奔逃的道路。
作为殿后的主力、李过统领着麾下的两万兵马会和当地的白旺所部,掩护大军南撤。
李过和白旺也很清楚。死守襄阳,已经是死路一条,也因此,李过在李自成出城之后。接手襄阳府防务的那一刻,便对麾下全军发布命令,不愿留在襄阳死战的士卒,包括将领,大可以现在就各自散去,主将绝对不会以临阵脱逃的罪名惩处。镇守襄阳,将面临南北数路敌军的夹攻,李过和白旺也不愿意让麾下的士卒白白送死。
但命令发布之后,李过麾下的老营左营和白旺的原襄阳驻军却是无一人离开。两人感慨唏嘘之余,立刻便开始对于防线的布置和修筑。
而李自成也找不出了许久未曾穿过的皂袍、披风斗篷以及标志性的闯王毡帽,重新披挂在身上。希望借此一身装扮能够找回曾经的好运。
大顺军的十万大军由襄阳作为,开始了南下的茫茫艰辛旅程。其中的战兵不过四万,其余的则都是顺军的家眷,男女老少,扶老携幼,一起带着忐忑的心情跟随着顺军大队向着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前进。队伍浩浩荡荡,行军速度也慢的出乎意料。
主力的缓慢行进。给阻击部队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如果不能加快速度,已经到达大通湖的郑芝豹所部就将直插施州卫,截断大顺军主力南撤的路线。局面变得万分紧急。
无可奈何之下,李自成只得忍痛抛下六万多顺军家眷和大批的辎重、车马,带着两万多精锐老营士卒向着西南方向狂奔。
十五天之后也就是八月二十二,李自成中军终于抵达渔洋关,施州卫的崇山峻岭近在咫尺。
此时的李自成已经完全顾不得处处烽火的湖广地盘,顺军各部将领都在为李自成的撤退争取时间,施州卫五梁下峒司的使者也已经来到渔洋关与顺军汇合,他将带领顺军沿着五峰山的山间小路进入施州卫,只要进入施州卫的大山深处,身后便是有再多的追敌,又有何惧。
一路的狂奔,让顺军上下疲惫不堪,老营本身的编制也变得混乱不堪,李自成所部需要在进入施州卫之前,对所有的部队进行一次重新的整编和休整,才能确保接下来的行军顺利。
但收到的军报却是让顺军上下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何腾蛟和袁继咸已经合兵一处,突入常德府,大顺军常德守将不战而降。何袁联军已经从南面威胁到岳州府和施州卫的安全。
李自成惊恐万状,不得不在到达渔洋关的当天,便再次下令立刻向施州卫五峰山开拔。
刚刚抵达渔洋关不到半天的时间,大顺军士卒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却是又接到了进兵的命令,一时之间叫苦连天、怨声载道。但在将领的催促和威胁下,士卒们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披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