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回头看去,划拳喝酒,大吵大闹,看起来有些乌烟瘴气,这么吵闹,的确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被人听去。
“说之前,先谈笔交易。”
寇秋,“尽我所能。”
白梦秋,“养老好几年没交了。”
寇秋惊讶,“你居然还交养老?”
白梦秋,“别大惊小怪。”
寇秋,“我会帮你补上。”
后面半句没说出口,未来十年内。
白梦秋竟真的开始谈论自己的研究,寇秋本来以为必定还要再花上一番功夫,而且对方说的也许不能尽信,没想到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就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他自然不可能理解一个科学家想要自己研究被认可的,尤其是长达十几年不能发表,还要防止被人发现的痛苦,如今可以在自己亲骨肉面前阐述自己的报告,她的眼角有几分得意。
当然对于一个生物不及格的少年来说是完全不能理解白梦秋内心的纠结。
她说了很多,超过两个以上汉字组合成的词汇寇秋一个都不能听懂,就跟请教同学问题一样,她的语速快的都不好让寇秋说他没听懂。
他只好问关于自身的问题,“如果时间倒流,是不是代表死去的人都可以复生?”
白梦秋,“时光逆流的对象只限于个体,我们的研究只可能改变一个人的空间,而不能改变整个世界的,而且实验本身就是有漏洞的。”
“漏洞?”
白梦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而扭曲的空间在人类承认范围之外。”
寇秋有种不好的预感,“会怎么样?”
白梦秋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当然不是人样了。”
“很丑?”
“不是长相,而是活过来的绝对不止是一个人。”
寇秋无端感到一股冷意。
“当然死的人会死而复生,但会多出几个借尸还魂的人。”
寇秋,“不明白。”
白梦秋,“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们人类身上有各种不同的性格,但这世上有慈善家,有杀人犯,是因为不同的性格在不同人身上占的比重不同。一旦空间扭曲,一个人势必会造成精神崩溃,除了他本身的性格,其他的也会各自分裂出去,它们附在刚刚死去的尸体上,成为独立的个体。”
寇秋,“你是说,死去的只有一个人,最后活过来的却有好几个人。”
白梦秋,“除了拥有本身性格的那个,其他的不能称之为人,设想一下,一个人身上如果只有一种情感,该是多么可怖?”
寇秋放在桌子下的手死死攥紧,“会有多少个这样的存在?”
白梦秋,“我把人的维度分为七个,看过《七宗罪》不?”
寇秋,“贪食、□□、贪婪、伤悲、暴怒、懒惰、自负及傲慢。”
白梦秋,“当然不止这七个,只是这是最为凶残的性格,还有善良,天真,美德等。”
她吃了个鸡翅才继续说下去,“不过这只是理论罢了,所有的理论在实践前都不能被真正确认。”
寇秋,“如果只是这样,你当初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损毁核心数据。”
白梦秋一怔,“你父亲告诉你的还挺多。虽然是个假设,但它毕竟有存在的可能,一旦成立,有人真的死而复生,这对他来说岂不是很悲惨?”
寇秋,“既然重新活过来,难道不是一种幸运?”
白梦秋,“一个人独活当然是幸运,可还有几个只拥有一种性格的附赠品,若是良善的品质还好,你猜那些凶残的会怎么看待这个独立的个体?”
寇秋的眼睫毛一颤,莫名说了两个字,“蝎子?”
白梦秋却理解了,“没错,就如同喜欢杀害并吃掉同类的蝎子一样,他们会自相残杀,而那个拥有主人格的人,就是他们最后一道盛宴。”
……
白梦秋走后,寇秋一个人在小吃摊坐了很久。
他记得上初中时,老师说过一个人之所以伟大在于他无时无刻都在与自己作斗争。
那他算什么?圣人么?
等旁边几桌喝酒的人都跌跌撞撞的离开,他才从座位上起身,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重新坐下,“老板,给我来一瓶你们这最烈的酒。”
酒过三巡,寇秋突然觉得自己的口袋在动,他猛地抓住那只手,小偷亮起左手上的小刀,恶狠狠道,“快放开,要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寇秋本身就没地方宣泄火气,撩起酒瓶就要与他干上一架。
双方就是一触即发。
“请不要动粗。”
明明是阴雨蒙蒙的天气,他站在小吃摊外,仿佛硬生生往里注入一道光,他是绝对的、超越所有的圣洁。
只有《圣经》里的耶和华才拥有的慈爱。
他站在那里,微笑,代表爱与存在。
寇秋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归来,挡在自己的身前,目光注视着凶残的小偷,声音轻柔的能将人融化,“请不要伤害我的同伴。”
很奇怪,明明是个陌生的青年,陌生的面容,寇秋却有一种格外的熟悉感,就好像——
挡在他身前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