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嗷出去,卧室中很快传来惊恐的哭声。
方茹无奈地看了一眼秦申,和李柱一同快步走向桐桐的卧室。
方茹哄桐桐的声音透过敞开的卧室门,传入秦申的耳中。
秦申尴尬地站在门口的脚垫上,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
一个浑厚的男声,十分陌生。
秦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席长袍的某人,正潇洒地坐在沙发中,悠然吹着茶水。
说实在的,长袍和沙发,实在算不上和谐的组合。可他那样洒脱,那样自在,仿佛正坐于水榭之中,流觞曲水,霁月清风。有他在,一切的不正常都再正常不过。
而他的那张脸,如云似雾,朦胧飘忽,仿佛下一秒便能在眼前聚拢成具体的面容,可再定睛一看,又成了水中的碎影。
秦申很快认出了他是谁。
精致的茶盏在他的手中,不仅仅是一个器皿,更似一块美玉,衬托出他绝尘的气质。
有那么一瞬间,秦申甚至想向他作揖。
但真要穿着一身西服作揖,实在太搞笑了。而且对他来说,没有谁比眼前这个人更碍眼了。
秦申绷着脸,换了拖鞋后进门,坐到了锅的对面。
锅为秦申斟茶。
香醇的茶香,即使是秦申这种门外汉,都忍不住陶醉了。啜饮一口,口齿生香。
在这个世道,这样的好茶想必价比黄金吧。而这只是一杯茶而已。不知他平日的饮食起居,又会奢靡到什么程度?是否还需要别人伺候你?
吴先生你何德何能,胆敢让方茹为你如此劳累破费。
而且抬眼一看,吴先生面前的那杯茶一滴没少。
“吴先生似乎不喜欢这茶?”秦申忍不住问。
“吾更爱茶香。”
锅舒朗地一笑。废话!他这木头身体又没嘴,怎么喝。
“若先生喜欢茶香,我家更有好茶。先生若不嫌弃,我当即奉上。”秦申挺直脊背。既是招揽示好。也是让这家伙少给方茹添点负担。
“不用了。”锅恣意淡然,“吾嫌弃。”
方茹出来,看到的正是秦申的那张臭脸。
至于锅……虽然她也看不清,但那“老子就是嫌弃你”的嘚瑟感觉顺着锅和她的魂魄连接百分百保鲜地传递给她了。
锅啊……你也就是欺负人家跟你的魂魄没连接吧。
“你来之前桐桐就有点要醒了。”
方茹对秦申说。让他的负罪感减轻一点,然后便转向锅说:“桐桐又梦到新的内容了。寒潮到来应该在立秋左右。”
锅迅速推算了一下万年历,“还有九日。汝确定?”
“确定。桐桐梦见他以前问我,秋天从秋分算起还是从立秋算起。”
“那也有可能是秋分。”锅说。距离秋分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更充裕些。
方茹摇摇头。“这是他五岁时的事。我当时告诉他错了。这一次他梦见冻成冰雕的我。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大喊是立秋,是立秋。”
不用看到锅的脸,方茹也能察觉到锅凝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