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使者想来已经到了开封,求得了册封。退一万步讲,即便以渤海军现在的力量守不住定州城,至少也可以利用这座城池有效迟滞周军追兵的前进速度,为大家及主公撤到高丽人控制区创造有利条件。在王继(大光显)的那些心腹亲信看来,有城墙为依托,光靠城内现有守军和临时征募的青壮,也应该足以拖住周军一两天的时间,而这已经足够大家撤到高丽西京(平壤)了——至于昨晚己方之所以败得如此惨如此快,皆因周军乃是偷袭,且己方的临时营寨难以抵挡周军炮火,绝非双方实力对比的真正体现。
尽管心中隐隐觉得在定州城进行短暂休整并不妥当,可看看身后那些已经摇摇晃晃,只是勉强还骑在马上的部下,听着身边一众心腹亲信几乎异口同声赞同此议的表态,再加上其内心中那并未因为一场惨败而完全消失的自大与傲慢,王继(大光显)最终还是决定遵从“众意”,下令全体入城休整,待大家体力恢复后再行过河。
命令传下,身后的队伍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声,随即王继(大光显)的一队亲兵便率先行动,赶到定州城北门,通知城内的守将出城迎接主公——即便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主公的身份却不能不顾,该摆的谱还是要摆足的。只是,众人等来的不是定州守将,而是满脸慌张的亲卫,以及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不能也不愿意相信的消息——定州来远城已被周军夺取。
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相不相信,它都在那里摆着。惟今之计,是如何在不引起麾下兵将怀疑的情况下让大家放弃进城休整的念头,迅速绕城而走,脱离险地——尽管谁也不知道在城池周围有没有周军伏兵,可王继(大光显)及其心腹却很清楚,漫说以用身后的那些败兵去攻城,只怕定州来远城已经被周军攻占的消息一公布,整支队伍瞬间就会崩溃,到时候自己连最后这点东山再起的本钱都会丢光。
然而,攻占定州来远城的周军将领显然不愿意给王继(大光显)这个机会。不等他和他的一众心腹亲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并想出合适的对策,一排炮弹便已带着刺耳的啸叫声落在了渤海败兵当中。与此同时,密集而猛烈的枪声也从定州来远城头传了过来。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以及最前排的袍泽浑身冒血的从马上跌落,即便是最笨的渤海军兵将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自己最后的指望已经落空,就算王继(大光显)及其心腹亲信想隐瞒此事也已不可能了。于是,整支渤海败军瞬间崩溃,而且是无可阻挡的完全彻底的崩溃。不但是普通兵士,就连一些中级军官也失去了方寸,被部下裹挟着往五里外的鸭渌水(鸭绿江)狂奔而去——那里有他们数日前过河时架设的两座浮桥。
站在定州来远城头,通过望远镜看着如没头苍蝇一般他挤我撞,蜂拥向鸭渌水(鸭绿江)逃去的渤海兵,“飞龙军”第五合成步兵师师属骑兵团团长李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这次总算是可以捞到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劳了。眼见北伐之战即将结束,再不想办法捞些战功,自己很可能就要成为参与此次北伐的三个合成步兵师师属骑兵团以及两个骑兵团五个团长中战功最少的一个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李成作战不卖力,而完全是当初北伐作战方案安排造成的。最后一个出击的北伐右路军不但作战时间最短作战距离最近,而且沿途经过的州县也是最少,所以李成所部的战绩不如其他几个骑兵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如今挡住了渤海军三四千溃兵,再加上抓获王继(大光显)这个渤海人的所谓王室后裔,怎么着也对得起自己及麾下两千多将士来辽东走这一遭了。
一念及此,李成一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一边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发信号,命令各营依计划发起攻击。”片刻之后,随着两发红色信号弹从定州来远城头升起,早就等待多时的一个半骑兵营自定州城北门鱼贯而出,成弧形阵列,缓缓逼向渤海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