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一决高下。无论是煽动宁州、复州等地的渤海人拼死抵抗周军对这些州县的接受,还是拉拢、挑拨东京道其他区域的渤海人,怂恿其给周军及大周官府找麻烦,其目的都不是要靠这些人击败乃至赶走周军,而仅仅是希望前者的行动能够拖延周军夺取整个东京道乃至结束整个北伐之战的时间,使自己能够有机会控制鸭渌水(鸭绿江)两岸及周边地区,建立一个属于渤海人自己的政权,而后迅速向大周朝廷称臣纳贡,最终利用中原政权看重名份、看重面子、看重所谓“仁义道德”、看重所谓“万国来朝”这种表面工夫的心理,为自己恢复渤海国、获得中原朝廷册封提供有利条件。
而王继(大光显)之所以又是派弓弩手、又是集结城东大营兵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跑。在他看来,如果不能阻止城北、城南大营方向溃散下来的自家兵马对城东大营的冲击,原本还算齐整的城东大营顷刻间就会如前者一般崩溃,自己就算能趁乱逃走,尾随自家溃兵而来的周军也会随即出营追赶,只怕不等自己跑到鸭渌水(鸭绿江)边,便会被对方追上成为阶下囚甚至身首异处。所以,派弓弩手守住几座大营的相接处,阻止自家溃兵的冲击就是现在的必然选择——那些弓弩手最后是死是活,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至速集结城东大营的兵马,则是为了保证自己在逃往鸭渌水(鸭绿江)的过程中多少还能有一战之力。就算周军置渤海军大营内的溃兵于不顾,真的追上了自己,有了城东大营里的这五千人马在手,好歹还可以返身阻击一下,为自己继续逃跑争取时间。如果周军没能及时追上来,那么这五千兵马便是自己在高丽人那边保全性命乃至东山再起的重要倚仗。
王继(大光显)的安排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发挥了其应有的效力,当来自南北两座营垒的第一拨渤海溃兵被自家弓弩手射倒了一大片后,之前一泄千里的溃退势头在短时间内还真被遏制住了。眼见前有如蝗箭矢、后有密集弹雨,大营之外又有一队队的周军骑兵毫不留情的收割着那些试图逃出大营的渤海军兵将的生命,数千不知自己到底该逃向那里的渤海溃兵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走也不是,除了少部分悍勇之辈抱着死个痛快的念头,向前、向后、向营寨外,甚至向开州废城方向发起毫无意义的自杀式冲击外,其他绝大部分渤海溃兵都被挤压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或绝望的呐喊、或大声的咒骂、或掩面号啕哭泣、或跪地请求饶恕。渤海溃卒的表现显然不符合周军的意图,是以在发现情况发生了变化后,亲自指挥周军突击渤海军大营的邢正男立即调整部署,一方面命担任主攻的“飞龙军”第五合成步兵师第十五团加强火力,继续驱赶渤海溃兵向其城东大营逃窜;另一方面则下令炮兵支援火力迅速调整目标,重点打击那些拦阻溃兵进入城东大营的渤海军弓弩手,并加大对城东大营的轰击强度,务求完成既定作战任务。
一方面周军炮火非常猛烈,另一方面发现身后那些原以为会来支援自己的袍泽正在向大营外狂奔,是以两千名渤海军弓弩顿时做了鸟兽散。而那些个被困在原地的渤海溃兵在发现前方的箭雨突然戛然而止后,只是略一愣怔,便齐齐发一声喊,继续自己的溃逃之路。数千溃兵不但很快便追上了那些弓弩手,而且还冲散了城东大营内几支因为集结速度较慢,尚未来得急追随自家主公一起“转进”鸭渌水(鸭绿江)的渤海军营级阵列,将这些个昔日的袍泽全部裹挟到自己的逃跑大军之内,向着城东大营营门的方向狂奔。只是,人的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战马的四条腿的。不等他们接近营门,负责外围阻击的周军骑兵便已经赶在他们前面堵住了大门,彻底断绝了其逃出生天的最后一线希望。
眼见逃生无望,已然在周军的围追堵截中跑得精疲力尽的渤海溃兵们终于完全崩溃,在周军弃械投降不杀的断喝声中一个个跪伏于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后者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