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狠。无论男女,仿佛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太阳下山,知青们收工归来。一路哼唱,响起了《红灯记》中李玉和的腔调,“临行喝妈一碗,浑身是胆雄赳赳”
一轮明月挂在空中,万籁俱寂,库水习习闪亮。岸边的草丛,几个身影晃动。“噗通!”一个瓶状东西落水,打破了平静的水面,“咕咕”地冒着水泡。蓦然。“轰”一声沉雷,窜起一股粗水柱。炸破了夜空。顷刻间,水面翻浮起大大小小的鱼状银形。
一阵嘈杂。月光下,三个人站在水边打捞,其中两人拿着长杆子,一男子声细脆,“这条鱼挺大,一斤多。”另一个浑厚,“别管大小,都拾进水桶!”手灯光闪烁,来自知青点方向。“不好,有人来!”三个人慌忙收拾工具,绕道而逃。
月儿明,星星闪,一簇火焰照耀,三个知青的面孔清楚可辨。原来,他们远离水库,在山坡上架起篝火,烧鱼吃。“噼里啪啦”,树条串着鱼,在火里转动,吱吱烧烤得焦黄,散发着浓香。“差不多,熟了。”撒上椒盐,鲜美可口,夜宵别有一番滋味。
夜深人静,到水库炸鱼。主意是段文出的,“找个空酒瓶子,塞紧炸药,引出导火索,就是一个自制炸弹。”下午休息时,他悄悄与娄鹏和高德奎嘀咕,“道理很简单,在水里燃烧的导火索,嘟嘟冒水泡,鱼儿就会立马围上来。嘭一炸,成了!”于是,他们趁人不注意,从仓库偷出几管炸药,自制了几个玻璃瓶炸弹。
正津津有味地享受战利品。突然,山坡后的树林中有人大吼,“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三个大男人吓得胆战心惊,呆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做贼心虚了吧,瞧瞧你们的怂样!”吕小艺、王雅丽和袁怡走出树林。
虚惊一场,绷紧的心弦松缓下来。她们走到篝火旁,铺开凉席子,摆上特意准备的两瓶白酒、几袋食品,有切成小块的熟猪手,盐炒花生米,蒜泥猪耳朵。“呵呵,丰盛的晚餐。来,喝!”男女知青成双成对,举酒杯,碰酒瓶,嘻嘻哈哈。根据约定,男的先去炸鱼,女的一小时后到预定地点汇合。只是,爆炸声传出,阿伊惊醒起床,带着几个人外出巡逻。她们怕引起怀疑,一直等到他们返回,宿营平静后,才有机会脱身,所以姗姗来迟。
篝火旺,鱼鲜肉香,浓酒激精神。娄鹏醉醺醺,推开搂着他脖子的袁怡,“我看你的魂已经被楚伊勾走了,滚一边去!”袁怡醉眼朦胧,歪头怒指,“放狗屁,老娘不是那样的人!”滴酒没沾的王雅丽打抱不平,“楚哥是个好人。袁怡事事处处想着你,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娄鹏,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段文东倒西歪,“楚哥,叫的真亲切。和他,你是不是也有一腿!”王雅丽提高声音,“他比我大,就应该叫他哥。哼!”她气呼呼一腚坐在凉席子上。高德奎站起来,“我说,楚伊这个人不错。为人实在,一心为咱着想,有事他兜着,想方设法为咱开脱。将心比心,不该背后说他的坏话。”吕小艺随声附和,“就是,楚队长的人品和好处,不容置疑。我们摊上这么个好队长,烧高香啦!”娄鹏自知理亏,讨好似的凑到袁怡身边,“我也没说楚伊不好。娘子,我给你赔罪还不行。”他抱着孙凤,举止亲昵。
空旷的原野,微风轻拂,柴火慢慢烧透,剩下余灰闪闪,若隐若现。一半清醒一半醉,悄无声息的男人和女人,各有归宿,或留守,或躲进草树丛,窸窸窣窣在夜色里。此处,女人气息不均,“手凉,你自己先暖和暖和。”另一处,女人温柔,“小点声”
吃过早饭,奔赴工地,阿伊面对集合的知青,“昨天,第一次试爆破,达到了预期效果。今天,几十个炮眼,分批装药,点火,千万马虎不得,一定确保安全第一。我重申,大家务必一切行动听指挥,特别是非爆破组人员,未经允许,不得随便进入爆破区。”一切就绪,准备装炸药。留下三个人,其他人员全部撤离,隐蔽到安全地带。
下药,装置引信,封闭严实。阿伊认真检查了一遍后,发出口令:“一人负责两个炮眼,点火!”动作迅速,六个炮眼的导火索全部点燃,他高喊:“段文,娄鹏,快跑!”
远跑到安全区,转过身,紧张注视,只见导火索“吱吱”冒着青烟。早已等待多时的男知青迫不及待,“怎么,还不响?”阿伊回头,“为了安全,导火索留得长了点。”
“轰隆!”一声巨响,空中土石飞扬。“轰,轰隆隆!”工地上浓烟弥漫,高高炸飞的石块“嗖嗖”,雨状洒落。其中一些石块飞出近百米远,“噗通,噗通!”落在了知青们的前方不远处。尽管,还有一段距离,胆小的女知青仍撒腿后跑。阿伊说:“我数着,只响了五炮。”娄鹏肯定地回答:“是,有一炮没响!”
过了一会,段文欲动,“我去看看。”阿伊连忙制止:“别动,再等等!”又等一段时间,“哑炮。你们都呆在这里,我去查看。”阿伊只身前往排哑炮。
队员们未曾经历如此惊险状况,极度紧张担心,一个个目瞪口呆。袁怡急得直跺脚,“楚队长,小心点!”段文在那里,憋得团团转,恨不能一溜烟跟跑过去。副队长安抚大家,“放心吧,楚队长有这方面经验。谁也不准靠前,安心等待。”
“滴答滴答”,手表转动。大家屏住呼吸,心悬到了嗓子眼。直到阿伊站起来挥手,“没事啦!”他们才长松一口气,争先恐后跑向前,“队长,我们都为你捏了一把汗!”袁怡发自内心,“伟大的哥们,我们爱你!”凑近阿伊一个吻,印在他脸腮上,引来一阵起哄。娄鹏笑呵呵,拍打着阿伊肩膀,“哥们,还是你有女人缘!”对袁怡举止,似乎更多的是理解,没有一点醋意。
炮后的工地,一片狼藉,巨石被炸碎,炮窝呲牙咧嘴。放下推车,拾起锨,队员们干活特别自觉,卖力气,“嗨吆,嗨吆,加油干那!”汗水脸上流,抬起衣袖擦一擦,继续干。预计一天的工程量,不到一上午,居然干完了。时不时,队员与阿伊迎面,一脸真诚,“队长,你歇歇吧,指挥我们干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