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迷迷糊糊于睡梦中又得了一段不错的旋律,此刻赶着拿来与你同享。”说罢,便轻叩扶手打节奏,有谱有调地哼哼给池凤卿听,末了,问道,“你说,此曲是只做ca琴为好,还是你我琴箫和鸣为佳?”
池凤卿早已察觉他同丹影非是不识,经过同鬼眉摊牌之后,今日再见蓝翎,自然不再以为他是单纯的知音琴友。疑心来者别有目的,却又不曾开门见山,不知他用意何在。心中虽有些许敌意,但也不曾忘了平日相处融洽,一时不便撕破脸催问,便径自由他,且作观戏。摆摆手,指指二人常用的琴,道:“凤卿一时没有记下曲谱,不如蓝兄先请自便。”
蓝翎闻言,便也不做推辞,移步到琴前落座,眼中闪过一抹他自家才懂的精光。然后抬手落指,轻勾慢抹。一首池凤卿往日未闻的曲子,从那纤长指间流泻而出。
池凤卿到底是痴人一个,听得旋律悠扬而起,便也渐渐放下疑虑、戒备,甚或因和鬼眉立场相对而迁怒蓝翎泛起的敌意,只往那曲中仙境而去。
初时,只觉那袅袅清音如同冬日暖阳,叫人熏熏然微醉沉沦。接着,便见春晖遍洒,花开半坡。池凤卿眼色迷离,早就随琴曲入了幻境。顺着那坡地缓缓上行,迷蒙中看见那坡顶背身站着一名华服女子,见他来了,便转过脸嫣然一笑。
“母妃!”
听得池凤卿轻呓出声,蓝翎心中滑过一丝淡淡疑惑,随即略一细想,释然一笑。那拨弄琴弦的纤指未有停顿,继续送出魂梦之曲。
幻境中,凤妃听得池凤卿一声低呼,柔声叮咛道:“卿儿,慢些跑。”待他近前了,拉着他的手细细端详一番,笑道,“我的卿儿可长大了呢!”
“母妃,我好想你!”池凤卿眼泛泪光,哀怜一语便要扑拥其怀。
哪知凤妃却轻轻一避,似嗔似怪道:“卿儿记着母妃,母妃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你我如今毕竟已是阴阳相隔,不可太近,也莫可太过挂怀了。”随即牵了他的手,边走边揶揄戏语道,“卿儿,你的心上,除了母妃,如今当牵挂的,可是早就另有其人?”
池凤卿闻言立时怔然,脚下却依旧不由自主地随着凤妃一路往前。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那双株连璧的梅花树下。
从梅树的另一边,也正婷婷而来一道如火如荼的倩影,却是真容时的鬼眉,池凤卿熟知的丹影。凤妃轻轻牵过丹影的手,和池凤卿的相扣一处,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温婉笑意中便悄然淡去,留下二人执手相对。
两人无语相看,一幕幕往日情景如同画轴展卷,交替而现。自那碎玉江上的月下遥望,到碧云洲上初次照面,再至后来拾遗府里朝夕相对。还有梅花树下坦言心迹,互道衷肠。乃至后来落难狱中,佳人不弃,行刑法场,同心救人点点滴滴,温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