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玩伴,其间还是有区别的。玩伴无所谓新旧多寡,但是朋友却要择人而交,亦不能轻言背弃。不敢欺瞒父王,儿子有此一问,是不想无端背弃朋友。但是,儿子也知道自己于家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故而也不敢一味只顾及友情而伤了亲情。若是其间不相矛盾,儿子自然庆幸。倘若有所背驰,儿子也希望凭己之力斡旋兼顾。所以,还请父王赐予明示,好让儿子早作打算。”
荣王爷平日对这儿子虽是采用放养之策,却也不曾一味不闻不问,少了关注。此刻听得这番言词,私心里甚感欣慰。不由的,眼底便带了一丝笑意,对他道:“会说出这‘兼顾’二字,可见你已懂得了顾全大局之理。今日不怕坦言告诉你,为父对你的交友状况并无多少异议,否则,早就不允你同谁人来往了。”
池固伦闻言正待窃喜,就见荣王爷忽又收了笑意,话锋一转,显得颇为严肃道:“听你方才所言,可见你也并非是根朽木,为何不再多动动脑子?你既知朋友之道,父子之道,也当了解君臣之道。作为臣子,理当谨记忠君二字,皇上的意思便是臣下的行事指南,何来所谓立场之说?”
继而又对其谆谆教诲道,“于为父个人而言,确是对他并无不喜。但于王府而言,为父是一家之主,必须考虑所涉整个王府的利弊,乃至存亡,所以并不能感情用事。既要确保王府太平无事,便只有深记君臣之道。只这一条,喜与不喜便无从谈起,只有认与不认。荣王府现在的主子是皇上,将来的主子是将来的皇上,你可明白?”
“儿子明白。”池固伦恭敬应道。心内却忍不住泛起嘀咕,这算什么?问了等于没问,他总不能再向父亲去套问皇上的意思吧?那可是自己找死,揣度圣意可不止招来一顿家法那么简单。
荣王爷也未再同他多说,重新拾起字帖赏看,却有意无意地悄悄留心他的神色变化。
池固伦心中反复掂量,到底还是忍不住再犹豫着试探问了一句:“那,父王并不会有意去针对他,是不是?”
荣王爷心中轻微一叹,暗道,毕竟还是少不更事啊!看来,这孩子还得历练历练。便看着字帖淡淡反问道:“为父只知道圣上会依律法办谁,未尝听过有什么针对之说,为父又何来针对之举?”
此语一出,池固伦心中彻底松了口气,立时便离了椅子,站起身来。
荣王爷以为他要告退,放不下关爱之心,便忍不住还是叮咛道:“若是十年前,为父定然会为你另行细说一番,而非今日这般只说然,不提所以然。又或,根本就不会同你谈论此等话题。以你现在的年岁,你该懂得言行二字与想法的区别。所以不要奢望将自己和他人的真正心思寄予在一言一行上。心里的东西,如何揣摩都使得,不该放到口中的,便不能脱口而出,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