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给他个稍安勿躁的眼色,道:“因了熙阳国这么个情形,那些做丝绸买卖的都是空手套白狼,自己不肯担那养蚕、植桑的风险,每年只是挑挑拣拣地去下头收了蚕丝来用。pb好的,自然还能给个合理的价;次的,便只能听他开口;再次,怕是看也不肯看上一眼。那些蚕户,遇上意外,要担心产出;遇上年景好,却又要担心物多必贱,只得听那下去收丝的一味挑拣、砍价。”
掌柜的点点头道:“我也听人抱怨过的。有的人家忙了一年,有时候本都收不回来。”
“所以,这些蚕户不光担心蚕种生病,还得担心桑榆林子不能遭灾,多少都有些望天收的意思。便是一帆风顺,也是一日开张吃一年,熙阳国冬蚕不易养,只能指着春蚕吐丝时赶着多挣些。眼下寒冬腊月时节,靠什么进项?今年这头一场雪,来得又早又急,还下得那么猛。京城四周、包括以北地区的蚕户定是冻死了不少蚕种,正在发愁。可那些丝绸商贩却没事啊,到时候更有得挑挑拣拣了。便是定下蚕户的也不会担心,不光可以再到别家去收,还能因了到时候对方交货不齐而敲上一笔违约金。”
掌柜的听出了门道,笑道:“姑娘又打算收买人心了吧?咱这个时候给人送银子去,给人吃个定心丸,叫人过个好年。开春后,不管外头行情如何,他们的丝可就得归我们了!便是有的蚕户同人定下了,可叫这冻伤、冻死一折腾,必也担心开春后交不了货而受罚。pb咱连那罚金一并给了,他也没理由将丝给别人去。那些倒腾丝绸的人未必会同蚕户有约定,但同来要丝绸的商家却是一定少不了契书。本地没了丝,便是往外地去调,时间上也得受影响。况,那出丝最好最多的焦彝府嘿嘿,他们不能按时交货,也得受人家的罚。”
这一琢磨,心情越发好了,转身给鬼眉换了茶水,继续口若悬河:“若是为了按时交货,自然要舍些银子来向咱们求,价,自然是咱们来定。高价购丝,这织出布匹来的定价啧啧。可是,一下子叫咱们得了这么些丝来,这京城、包括附近地方的丝绸,明年什么个价格,那可就不好说了来这儿买丝绸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有些人说不定指望明年拿着蚕户的苦楚来给自己说嘴,寄望大赚一票,可要白瞎了。”
“明年京城的丝绸行情一动,不少地方必也受到影响,好些蚕户怕是要琢磨改了行当的。在人家找不着门路前过去费些唇舌,不仅能得了人手来,还落人家一个谢字。这个便宜,我可是给了你了。”
掌柜的会意,立刻作揖道谢。
鬼眉又道:“蚕户一改行,这植桑的必也跟着动。还得通知青黄两门,让他们跟着去收桑榆林子。八门从来各有分工,自有营生。京城收丝的事,原该是橙、靛二门来做,今儿找你说这番话,我自然是有用意的。否则,才提的那一桩好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