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棱看着那半侧剪影,心内又变得柔软无奈起来。轻步上前,迈过门槛便看见了丹影身侧凳子上放着的包裹,捏了捏拳,闭了下眼睛,尽量保持着平日的语调,温语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丹影本该能够觉出他的脚步,却因心神散乱,未察。突然听得人声,心里一拎。微微有些慌张地将写了半页不到的信悄悄一折,压在了肘下,抬头道:“你怎么起来了?太医要你多静养几日的。”
“不过一时受了点寒凉,服了药、发了汗,早就无碍了。况我也没那么娇弱,多躺的这两日也是因着他们瞎紧张。”池凤卿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她掩在袖下的信纸,转身去拨弄多宝格上的瓷瓶,故作随意地朝身后道,“眼下正值寒冬事少,又逢年底将近,圣上要设宴慰劳朝臣,也会寻了各种名头摆些小宴,另请不少人同乐。届时,将准许一些命妇、官家女眷随行进宫,以示圣上体恤亲下之心;也会恩泽后宫,让嫔妃们见见家人;再有,便会请一些特例上表,尚未入仕的有识之士或是别有建树的奇女子入朝觐见,代替各业有功人士接受嘉奖、受领赏赐,算是圣上的亲民之举。”
丹影忍不住心里突突跳了两下。
“记得你曾说过想去宫里瞧瞧,眼下进进出出这么些人,我料这时便是好机会。若非那日贪了凉,次日便可借着少不了的赏雪诗会带你进宫逛逛御苑的。可惜,我这一病便耽搁了几日,如今雪也融了,怕是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一颗提起的心又落回肚里,丹影微微失望地看了一眼窗外。
“这瓶子空摆着瞧着有些单薄,若是剪来一枝红梅插上,必能增添不少生趣。”池凤卿放下冬日里显得有些过于素净、清冷的青花瓷,转身看着丹影浅笑道,“雪是融了一半,梅花却必定开得正好。既是有心热闹,他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由头。不知,你可有兴趣?”
丹影抬眼对上池凤卿的视线,不曾立刻作答,心里忽然隐隐觉得他今日的笑容同往常有些不一样。可是机会就在眼前,转瞬即逝,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开口问道:“果真可以吗?我既非诰封命妇,也不是什么别有建树的奇女子,你用什么借口带我进宫?”却不曾细想,红梅乃报春之物,眼下虽下了场雪,却离送冬迎春尚早,这个时候如何会有?
池凤卿心里一沉,耳边不由响起了陈思瀚的话。不过流星滑过,继而却又叫张义山的话跳出来打断了去。垂眼拂了一下衣襟,掩去纷杂情绪,再抬眼时依然温润浅笑着:“你只别一味闹着要目睹龙颜,我自是有法子的。听太医说,我烧得厉害时喝不下药,还是你及时出手才解了危情的。既算救过我的命,我该知恩图报,顺理成章地认你做个义妹总不为过。带着妹妹进宫赏花,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怎样?你若愿意去,我这就着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