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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四姐妹之四:谍医谋第16部分阅读

不答应和他走,那时候,还有一丝能走脱的希望吧?

    如今他再次陷在乱军之中,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布赫利用了她,她利用了阿尔多。最后却是阿尔多拼死带着她,逃脱布赫的剿杀。

    一整天未进食,只在途径的小溪中饮了几口水,日头偏西的时候,阿尔多等人终于看到了理要城的城门。

    但那城头上飘扬的,却是古达的旗帜!

    有人发现了远处的他们,城门开出,大批敌军冲过来,阿尔多忙带人调转马头奔逃。

    流亡

    疾驰十多里,终于甩掉了追兵。人和马都疲惫得很,寻到一片林子歇下。

    刚才的疾驰中又有两人中箭落马,如今除了阿尔多和乌兰,只剩七人了。

    七人都已知道小厮装扮的乌兰其实是王妃,纷纷发誓要带王爷王妃脱离危险。

    入夜,两人分头去找最近的落脚地,其余人留在林中修整。

    猎了几只野兔充饥,留下换班值宿的,阿尔多等人就地睡觉。

    奔波了一整天,乌兰身子疲乏,脑中却清醒得很,纷繁杂乱难以入眠。

    泰格一直在骗她,最后似乎还要害她。

    他是自作主张,还是奉命行事?

    她之于布赫,到底是什么?

    看样子他很有可能迅速打败阿尔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她是他决定舍弃的一颗棋么?

    而她坚持了这么久,执着的结果似乎很可笑?

    毫无疑问,她再次害了为她折梅的人。

    是自作自受罢。

    如今想来,她果真那样恨阿尔多么?

    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心底直透全身。

    “周围几个镇子都被占领,听说,拓陀主城也已被布赫控制。”

    黎明到来后,出去探路的一人回来,带来令人吃惊的消息。

    而后另一人也返回,所述一般无二。

    阿尔多挥刀砍在树上,目眦尽裂。

    翻身上马,他带人直奔拓陀方向。

    三天躲躲闪闪的疾行,远远看见拓陀城的时候,果然看见城头上飘扬的古达旗帜。

    阿尔多瞪着远方的旗帜,半晌不做声。

    城中的守军呢?全部落境内的部队呢?怎地他出城短短几日的时间,这般天翻地覆!

    侍卫们紧紧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横刀自刎。

    重逢

    几人在原地待了许久。

    他们似乎无处可去。

    夜幕降临,无星无月是个阴天。

    城中起了火光,烧红半边天——是安国王府的方向。

    的人声遥遥传来。阿尔多紧握着乌兰的手,将她握的很疼。

    “你们,还跟着我?”

    他沉声问所有人。

    乌兰没出声。侍卫们扑通跪下去:“誓死追随王爷!”

    他们劝阿尔多投奔金图或王城。

    乌兰比阿尔多更明白,那都是不可能的。

    布赫占了拓陀,很快就会搜捕在逃的安国王。他们无路可走。

    大火烧了很久很久才熄灭,隔着那么远,乌兰都仿佛闻到烟火的熏气。

    一人留下设法进城,几人分头去找尚未被占领的城镇,阿尔多带乌兰离开,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几人在荒郊露宿,幸好是春天,若是寒冬真是走投无路。

    阿尔多沉沉睡去,两个侍卫换班值夜。

    乌兰悄悄从阿尔多身上解下腰牌,趁守夜的侍卫不注意,跃上一匹马飞驰而去。

    侍卫尚未弄清怎么回事,呼喊起来。

    阿尔多翻身坐起。“闭嘴。”他制止属下的喊叫。

    从乌兰碰触他的第一刻起,他就醒了。

    注视着策马飞奔转瞬消失的背影,阿尔多面沉如水。

    她走了。

    他盘坐在地上,睁了一夜眼。

    乌兰的目的地是拓陀城。

    她拿着阿尔多的腰牌叫门,自称是安国王来使。

    一路被带到滕江府。

    这里现在是古达军暂时的指挥所。

    滕江在敌人入城之时自尽,府中人等皆被杀或被赶走。

    乌兰与布赫,分别几乎半载之后,在这灯火辉煌的大堂上再次相见。

    重逢

    大堂正中的桌案后,坐着轻甲未卸的布赫。

    乌兰走近堂中的瞬间,他脸色微变,二话没说挥手遣走堂中众人——那是他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将领,齐聚一堂来看安国王使者的。

    既然使者是她,就没有别人的事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退出,堂中只剩二人相对。

    布赫急步绕过桌案走到乌兰身边,捉住她双肩上下打量。他的手因激动而太过用力,弄疼了她,她微微皱眉。

    他察觉,放开手问:“真是你?”

    乌兰一双眼睛亮的灼人,从进屋第一刻就盯着布赫。她看到一张惊喜交加的脸,略带心疼和愧疚。可这种种情感,都不抵一场谋算,一场剿杀。

    “对我活着很意外?”她语气有些挑衅。

    他听出了她的不满,一把拉过她抱在怀中,他说:“你误会我了。”

    她的手中忽然多出一把匕首,借着他拉她的瞬间,将利刃抵在他胸口。

    “误会?”

    “乌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乌兰目光清冷,面无表情:“跟我说实话,阿尔多还有无反击之力。”

    布赫看了看胸口的刀锋,一双乌眸直要看进乌兰心里。

    “你不会是——真想做王妃了吧?”他问。

    她不搭理这问题:“我只问你,阿尔多有无反击之力。”

    他冷然道:“没有。从十天前开始,整个拓陀的军队已大半在我控制之下。我进主城来,兵不血刃。”

    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拓陀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半年来,拓陀的风吹草动你都一清二楚?”

    他点头。

    “你在这里布了许多眼线,包括我?”

    他点头,又摇头:“乌兰,原本没有你,我……”

    “我知道,是我自己情愿。”她打断他,冷笑。匕首从胸口一路而上,抵在他脖颈。

    重逢

    她情愿配合他,成为他众多内应中的一个。她给他关于阿尔多的一切动向,给他谋划王城和金图,给他兵防图,都是她心甘情愿。

    是她自己要决意留下报仇的。

    “他利用我,我又何尝没有利用他?”

    郑仪光的话忽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此时此地,再恰当不过。

    只是她道行尚浅,被他玩弄于鼓掌罢了。

    “再问一个问题。温凉渊是怎么死的?”她手上加力,匕刃在他脖颈划出痕迹。

    她盯着他的脸,看他如何反应。

    他皱眉疑惑:“温凉渊?他死了么?”想了一瞬,他问,“你怀疑他的死和我有关?”

    如此说来,他不知道温凉渊的死活?那么当日都是泰格在说谎?。

    不管是泰格自主,还是他授意,事情已经这样了。

    “难道我不该怀疑?你故意告诉我温凉渊被阿尔多铁骑所害,诱我为你做j细,不是吗?现在你如愿了。”

    他眼神一黯。

    她不管他此刻什么情绪,只是赌一次罢了。

    如果他不是主使,必会因她的话怀疑泰格,或许,他会为此处置泰格?

    她想,这几率是很小的。但除了间接报复一下泰格,她如今还能做什么?

    她来见他,多半是想印证传言是否属实,看他是否真在短时间内占领了强大的拓陀。

    现在她看到了,亦明白阿尔多必败无疑。

    这恐怖的男人,他暗中谋划了多久,才这样一击必杀?

    而她,又是他怎样的棋子?

    她想到一种十分可怕的可能,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不敢再往下想的。

    已经够了,一切都够了。

    她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

    收回匕首,她反将刀刃抵在自己脖颈上。

    重逢

    “放我走吧,或者,看我死在这里。”她想离开,死也要离开。

    布赫脸色阴沉。

    “我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你,怎会放你走。”

    于是她用力,匕首割开皮肉,有血渗出。

    “你不报仇了?”

    “不想看阿尔多的结局?”

    “不想回靖国?”

    “不想……知道温凉渊的生死?”

    他试探了几次,最后祭出温凉渊。

    乌兰微一恍惚的瞬间,他伸手卸了她手中的凶器。

    “你知道他的下落?”她急切的问。陷于乱军之中的人是否安好?

    布赫钳住她的手,让她不再有机会寻死,而后道:“不知道。”

    乌兰咬牙。

    她又上了他的当。

    他只不过是在诈她,好趁机钳制她。

    她认命的闭上眼,任他叫人将她抬走。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进房休息,将乌兰手脚上绑着的绳子解开,然后——抱着她躺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乌兰挣扎,他道:“别乱动,否则我也许忍不住,会做出不好的事。”他灼灼看着她,“你成了阿尔多的人,知道我多后悔么?”

    乌兰不再乱动,别过头去。他大概是累极了,很快沉睡。乌兰心中纷乱,往事毫无顺序在脑海中奔涌,头疼欲裂,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一个时辰过去,侍从遵照吩咐来敲门唤起。布赫还有许多事要做,只允许自己休息一小会。

    乌兰睁眼便问:“还要捆着我么?”布赫一边洗脸一边说:“要。捆到你不想死为止。”他出门去,留下两个婢女在屋中伺候,门口还有侍卫把守。

    除了吃饭更衣,乌兰的手脚都被捆着,每隔一会婢女会给她松绑缓一缓,以免捆坏了皮肉。

    云烟

    某次松绑时趁婢女不留神,乌兰挣脱了绳子,飞快打碎一个瓷瓶,然后将尖利的碎片对准心口。

    “别着急,我不寻死,只是不想被捆着罢了。你们拿着绳子远远站到墙角去。”乌兰命令两个婢女。

    婢女们没办法只好按吩咐行事,站得远远的。

    侍卫听见响动,开门进来看这情形后,有一人去给布赫送信,另外几个进屋来紧张盯着乌兰举动。

    乌兰继续用碎瓷抵着心口,坐到椅子上舒展手脚,跟一脸紧张的众人说:“放心,我不会死,只要你们不捆我。”

    布赫得了消息飞马赶回,进房后遣退众人,笑问乌兰:“想通了,不再寻死?”

    乌兰扔下碎瓷片,冷笑:“死又什么用,我本就没想死。头晕了,我要睡觉。”她合身倒在床上,片刻呼吸深沉,真的睡熟。

    布赫走近,欲伸手触碰她的睡颜,终究还是收回手转身出门,吩咐人进房好好看着。他刚入城,还要做许多善后的事,时间紧得很。

    乌兰几日几夜没睡过好觉,连接受的震惊和打击又大,这一松懈下来只睡得人事不知,从白天睡到晚上,又睡到第二天午时。

    醒后饥肠辘辘,将桌上备着的饭食用了大半。

    推门出去散散,入目竟是几树桃花。

    此时晚梅早已落尽,绿叶满枝,梅树下的人亦消失不见。

    桃花灼灼光华太过耀眼,将梅树风致掩盖。

    “去给我找件女人衣服,越漂亮越好。另外准备热水,我要洗澡。”乌兰吩咐婢女。她穿的小厮衣服又脏又臭,进城时跟守军要的干净外袍披在外面,才入府见布赫。

    婢女一溜烟出去,片刻准备停当,乌兰沐浴换衣,收拾停当。晚间布赫回来见她干净利索,微笑说:“你还是穿女人衣服好看。”

    云烟

    乌兰笑问:“你留我在这里做什么?诱阿尔多来自投罗网?”

    布赫看她一眼,悠然卸下外甲:“让他自投罗网,还用这样费周章?他早就是网中之鱼。我留你,是要娶你。”

    心口突的一跳,乌兰冷了脸:“大人,我是安国王妃。”

    “安国王是什么?我本就不知道。”他嘴角噙着冷笑,“这名头也是我送他的,如今我要拿回来易如反掌。”

    “你果然谋划了很久,不只古达覆灭这半年。”乌兰闻言瞪着他,一字一字说。

    他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笑而不答,忽然转移了话题。

    “泰格对你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乌兰沉吟,反问:“你不知道?”

    “知道的不多,也不够及时,但是——已经足够让我处置他。”他的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乌兰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要害我的不是你,而是他自作主张?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奴才,以此向我证明你的清白?”

    她将“忠心耿耿”说的很重。

    布赫坐到她面前,认真地告诉她:“我对你如何无需证明,他忠心耿耿就不该背着我私自行事。”

    他脸上是乌兰从未见过的表情,冷漠,深沉,略带些阴鸷。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她声音有些干涩,别过头去。

    他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他又拥着她上床睡觉。

    乌兰想推开他,他张开眼睛沉声说:“我不会勉强你。”说完继续将她箍在怀里阖目睡去。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他依旧早早出去忙,晚间回来休息,日复一日。

    外面的消息有婢女源源不断告诉乌兰。

    云烟

    哪里又打了胜仗,哪里守军又全数投降,拓陀全境已被古达军踏遍,阿尔多依旧到处逃亡……

    婢女很乐意说,乌兰也欣然听着。

    布赫既然很想让她看他一手掌控的天地,那她就看好了。

    古达人在尽情享受他们彻底的胜利。

    半月之后,布赫拥立的新酋长被接入拓陀城中,据说要在当日安国王的册封台上接受正式的加冕。古达酋长新立的诏书,依旧出自南王之手,以此证明这个头衔的合理合法。

    因为乌兰近些天来所表现的求生欲望,布赫允许她在安全地带自由行动,只是安排了许多明处暗处的侍卫,保护她的安全,也防止她逃跑。

    新酋长进城时乌兰看到了,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年,继承了他父亲的其貌不扬和满身肥肉,一看就是个毫无能力娇生惯养的孩子。布赫为何不自己称王,非要拥立这孩子继承酋长之位?若说因他对旧主忠心耿耿,乌兰可不信。

    就像她不信他占领古达是为老酋长报仇——尽管外间都这样传说。

    他的野心她看得出,从几年前就看出了。

    乌兰在街头涌动的人潮中观看新酋长入城,身边一个老妇人忽然拉了她一下,一边装着若无其事,一边不动唇的对她低语:“别看我,跟我走。”

    乌兰扫一眼周围跟的乔装侍卫,不动声色往老妇人身边凑。看热闹的人推推搡搡,乌兰挤进人群深处,矮下身子跟着老妇人拼命向前挤。左挤右挤,几个侍卫已经找不见她的踪影。

    来到僻静小巷,老妇人摘下头上风帽。

    是乔装的木扬错。

    乌兰赞赏道:“好,你竟还活着。”

    木扬错手中锋利的刀子抵上乌兰心口:“你竟然是j细!枉我和王爷这样信任你!”

    云烟

    乌兰镇定看着她,毫无惧色:“我若是j细,能留你活到现在?杀了你嫁祸给王爷,金图部落早来打拓陀了。”

    木扬错皱眉瞪着她,半信半疑:“那你为何在布赫那里!”

    “我被虏的你看不出来?方才我身边多少人乔装跟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谢你带我脱身。”

    木扬错想了一想,信了大半,又问:“王爷现在哪里,你知道吗?有传言说……他死了?”

    乌兰颓然摇头:“不知道。我们早就被古达兵冲散了,几万大军,全军覆没!王府的大火我看见了,你如何脱身的?”

    木扬错拉下衣领,一片烧焦的皮肤呈现在乌兰眼前。

    “死里逃生。”她答。

    乌兰替她把衣领整好,轻声说:“活着就好。你可有办法出城?带我离开吧。”

    两个时辰后,在木扬错以前陪嫁丫鬟的帮助下,两人乔装走出拓陀城。那丫鬟现在城中做生意,将她们扮作跟随运货的下人带出城,又用马车将她们送到不远处的小镇。

    木扬错要回金图,拉着乌兰一同走。

    王府冲天大火那一晚,木扬错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国破家亡。

    她要回娘家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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