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觉了，却又遇到了难解之事，今夜到底是去三夫人的房间还是去五夫人的房间？
“大人放心，出不了大乱子。”魏县丞信心十足的道，横了罗千总一眼，罗千总这才抱着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好，都退下吧。”王知县摆了摆手，现在他懒得计较罗千总的无礼，心想等日后在收拾你。
等魏县丞和罗千总离开，魏县丞有些无奈的道：“贤侄何必动怒，要多考虑罗家的利益，罗兄维持如此大的产业极是不易，侄儿何必生事？”
“伯父，不是侄儿造次，只是王知县太过无礼，糟老头子也不看是在谁的地面上，哼。”罗千总当时就恼了。
“千总请便，下官还有要事，就不多陪。”魏县丞摇了摇头，径直走开，心中大叹不已：“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自己真是瞎操心，想必以罗兄的精明，定会打点好一切。”
魏县丞办完了所有的事情，等回到府内，天色已黑，躺在床上却是翻转难眠，刚才妇孺的哭喊声催人泪下，声震城墙，他有些愧疚不安，内心很想让妇孺们也入城，一是坚定青壮的守城之心，二是对贼寇实行坚清壁野，可是城池就这么大，哪能容得下，唉，都三十年了，怎么还有如许多匪寇？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哂笑一声道：“朝廷的事那轮到县城小吏去管，还是安分守己为好。”
……………………
身在野外的江涛却郁闷了，如今手下已有千余老老小小，这才发现都没带行军帐篷，这天寒地冻的，青壮都受不了，就不说老弱妇孺了，他揉了揉有些冻僵的面孔，知晓自己疏忽了，心中大吼道：“妈呀，本土匪已经两天没洗脸了，我靠。”
他还不见江大壮等回来，心中暗道：“不等了，都怪自己妇人之仁，还是找一个村庄暂歇一宿。”
他立刻集合了牛莽、江无伤、雪雁等领头的，下令道：“这天冷的厉害，不能露宿，牛当家、江无伤旗总带着手下顺着官道赶路，直到遇到村子为止，尽量不要和乡亲发生纠纷，江无刀带着麾下断后，其余弟兄照顾好老幼，不可落下一人。”
“是！”众人大声应答道。
他们行了十余里，才发现路旁的一座小村，整个村子空无一人，如遭土匪洗劫一般纷乱，江涛暗暗咋舌，问道：“此村乃何村？”
“土门村，贤弟，俺们来的时候就是如此。”牛莽挠了挠头，在旁边解释道。
“看来知县定是知晓咱们来了，兵贵神速啊，可惜。”江涛大叹一声，接着喝道：“所有弟兄都入房内和衣而睡，兵刃不离手，本当家守前半夜，牛当家带着麾下数十人守后半夜。”
“少当家，还是俺守夜，这点小伤不打紧。”王大山站出有些倔强的道。
“本当家说的话就是军令，照办就是，呵呵，明早还有大事要办，都去睡吧。”江涛大声道，说完就带着手下布置防务。
众人皆是不解，这大冷的天少当家何必遭这罪？一直冷眼旁观的雪雁心中哂笑一声，扭着身子离去，以身作则，还像那么回事，不过这山寨的主体都是土匪，能成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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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放飞雏鹰
江涛现学现卖，在入村的主要路段挖了一些陷阱，还布置了一些绊马索。
又把山寨中的老弟兄分为三队，一队为明哨，一队为暗哨，俱都布置在入村的所有通道，环环相扣，不留一丝破绽，另外一队不定时巡查，江涛则带着江虎、江豹四处转转，迎着呼啸的北风，心中思虑飞转：“眼下太多事情要做，真是有些分身乏术，人才太少啊，重中之重就是建立初步的情报网和建设后方基地，让谁来干特务呢？”
江涛连连驳斥了数十人，终是大叹一声，心中有一人选，却有些顾忌，正在这时却传来了马蹄声，心中大惊，正要报警，不想却传来江大壮的吆喝声：“少当家在此否？”
“在此。”江涛慌忙迎上，急切的道：“小心陷进，勿动。”
他说完已是惊了一身的汗，差点害了自己人。
“怎么回事？”江涛惊叫出声，只见众人身上血迹斑斑，还有数人受了伤，一点人数，总算松了一口气，都回来了就好说，却是不见李志飞。
“少当家，大壮无能，愿受责罚！”江大壮跃下军马，跪在地上大声道。
“快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受伤的弟兄速去包扎。”江涛把他扶起，关切的问道。
“少当家，不想陈富家里有埋伏，幸亏人手太少，被弟兄们全部击杀，有三个弟弟受了伤，据说陈家的大公子叫陈德，不仅没发现他的尸身，连他妻儿的尸身也没寻到，弟寻找了数个时辰都没找到，恐怕后患无穷。”江大壮有些愧疚的道，显然不是对死者的愧疚。
江涛心中一颤，叹了口气问道：“杀了多少人？”
“当时弟兄们都杀红了眼，共杀87人，少当家，不怪弟兄们，要罚就罚俺吧。”江大壮又重新跪下。
“罢了，起来吧。”江涛淡然道，心中却有些害怕，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义弟们，失去了控制谁能挡得住？除非他们死了，十七八岁的年华却终日与铁、血为伍，心中暗暗的悲哀，要怪就怪他们生错了时代，他们不能死，自己也不能死，至少要赶走了鞑子再说。
只要自己还活着，这世间就会存在变数，除非还有他人穿越到这个时代，江涛握紧了拳头，平静的道：“江豹，速带弟兄们去休息，明早还有大战。”
江涛凝望着黑夜，好似见到了前世的亲人，半响才回过神来，才发现江大壮并没离开，轻声道：“为何还不去休息？”
“少当家，弟有一句话不吐不快。”江大壮直视着江涛，云淡风轻的道。
“你我兄弟，敬请直说。”江涛有些诧异，其实他心中一直暗暗提防这位义弟，他是义弟中罕见的人才，心机缜密，很有野心，却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自己一直很想知晓他的追求，和他好好沟通一番，如今正是好时机。
“弟发现兄长最近秉性大变，与寻常人大不同，且屡屡关心他人的生死，弟不明白，只知晓咱们都是土匪，他人也知道，我能感觉到他们的仇视和畏惧，就是您不让杀的无辜者砍伤的，永远失去了三只手指，凭咱们的本事绝对可以不伤分毫，可是？土匪不就是杀人放火，咱们有必要如此吗？”江大壮情绪激动的说完，这才暗暗后悔：“若是自己激起了黑虎的脾气，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以前粗暴异常，如今却变得喜怒无常，更加让人害怕，自己这是怎么了？”
江涛暗暗惊诧：“胖子虽然很是精明，却还是有其时代的局限性，不想他也是性情中人。”
江虎愣在当场，生怕少当家杀了大壮，嘴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话。
“说的也在理。”江涛轻拍了拍江大壮的肩膀，江大壮猛然一颤，江涛心中惊诧不已，缩回了手，肃穆道：“众位都是我黑虎的义弟，若亏待了弟兄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人生在世，要对得起良心，咱们虽是土匪，但是，成王败寇，这天下无边无际，远不是你能想象的，有黄头发、红头发的白人，还有黑的像锅底的黑人，更有无数的财宝、地盘，可愿随兄长去逛一逛？”
“愿与少当家同生共死！”江大壮和江虎诧异异常，转瞬大声吼道。
“轻一些。”江涛指了一下身后的村寨，小声道：“当然，当前首先要对付土匪发家的满清鞑子，靠山寨如今的实力远远不够，只有不断招兵买马，若咱们都是杀人不眨眼、不讲道理的魔王，谁愿为吾等卖命？再说这些穷苦老乡家徒四壁，何必和他们过不去？不知二位义弟可明白？”
“少当家说的是，以后不抢穷人就是。”江虎瓮声瓮气的道，又不解的问道：“少当家，那咱们抢谁的？”
江涛和江大壮相视一笑，江涛轻斥道：“一切听俺的号令即可，江虎先退下，俺有话与胖子说。”
等江虎退后，江涛直直的看着江大壮，半响才道：“胖子，你希望得到什么？”
“啊！”江大壮一时语塞，愣了一下才道：“为了山寨，为了少当家万死不辞！”
“这里没其他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哪一个人能没有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呢？”江涛淡淡的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似附加了一丝魔力，让人不吐不快，他那狭长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说不出的孤寂。
“这！”江大壮脸色数变，浑身一颤，明知不能说，还是脱口而出道：“少当家勿怪，其实弟想过无拘无束的日子，想掌握自身的命运。”
“哦！”江涛略感惊奇，长叹一声道：“身在乱世，何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又接着道：“有一个机会，可以大展拳脚，几乎不受人节制，本当家在背后鼎力支持，成则为一方首领，不知可敢前往？”
“少当家敬请直言，弟愿往！”江大壮大声应道，心中委实不解，见少当家表情肃穆，不知是何事？
江涛在他耳边说了一阵，才笑道：“速去带着五百两黄金，选择两位精干义弟，一同去吧，不过，背叛本当家事小，敢投靠鞑子，黑虎决不饶你。”
诡异！江大壮满脑子的疑惑，这就可以离开了？本以为少当家在算旧账，他刚才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想！
“兄长保重！弟就是死了，也不会背叛兄长！”江大壮呆了片刻，流了几滴虎泪，猛然可以离去，反而有些不舍，惴惴不安的带着两位义弟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江大壮纵马奔驰，心中却复杂之极，如此重大之事自己能成吗？
江涛望着江大壮离去的方向，默默念叨着：“保重！华夏沦丧，哪里又有净土？希望你能成功。”
其实他真的舍不得，义子军个个都是难得的人才，更何况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他知晓雄鹰终是要飞翔的，自己何必束缚他人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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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文武不和于今亦然
等江虎江豹屁颠屁颠的跑来，江涛回过神来，沉着脸喝道：“本当家派遣江大壮办一件要事，已连夜出发。”
说完就大步回了村子，江虎、江豹均是好奇：“啥事？这么赶！”
又过了一个时辰，江无悔、江石等人回来，还带来了一人，只见那人四十来岁，身高体壮，脸上有刀疤，而且左手齐腕而断，行走有些不便，弓着身子四处作揖，颇熟悉土匪间的礼节。
江涛好奇的问道：“这是何人？”
“兄长，此人说他原本是山寨的眼线，躲过了清军的追捕，正要回山寨复命，这是他的身份牌。”江石语气轻松的道，显然不把他当一回事。
“哦！”江涛接过身份牌，一见正是山寨眼线的身份牌，牌子上写着“宋刚”二字，虽是繁体，却难不倒自己这个文科生，可惜就是凭空写不出。
“江虎请这位兄弟去歇息，送上饭食，不过要严加看管！”江涛心中有些怀疑，不过此时却没工夫仔细验证。
“少当家，咱们是自己人，如此未必让弟兄们寒心。”那人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愤恨的道。
“放肆！”
“大胆！想死不成？”
众人闻言喝骂起来。
“呵呵！”江涛浅笑一声，道：“若真是自己人，日后，本当家定会当着弟兄们的面向你道歉，既然如此，把此人拉出去砍了！”
“少当家饶命。”那人再不敢嘴硬，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少当家，小的真的是宋刚，再也不敢了。”
“嗯，就算你是宋刚，为何不回山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反而不关切山寨的存亡，要你这样的弟兄何用？”江涛不怒反笑道，那人闪烁的眼神更让他起疑。
“饶命！饶命！”那人连连磕头。
江涛怒极，这人的表里不一让他厌恶的很，喝道：“还不从实道来！”
“冤枉！饶命！”那人惊恐的道。
“罢了！关起来，严加看管！”江涛挥了挥手，不想罗丙抢在江虎之前，倒拖着那人就离开，江涛哼了一声，向江无悔问道：“情况如何？”
“方圆五十里到处都是逃离的百姓，城池上人头攒动，估算了一下夜间守城的就有五百人，我等在城下观望，却无一人敢来缉捕。”江无悔立刻中肯的答道，语气不缓不急。
“好，江豹领弟兄们去歇息。”江涛点了点头，心中却疑惑：“怎么这么多兵丁？难道是抓壮丁虚张声势？不管了，这是打开局面的第一战，必须打，而且要胜的漂亮。”
一夜无事，过了五更天江涛已起床，此时饭食已好，众人吃了口热饭，江涛令江无伤、江无悔、江无刀带着麾下开路，黑寡妇雪雁带着手下断后，自己和叔父坐镇中军，他又调出二十位义弟作为“侦查兵”，四处探查。
走了两个时辰才全部到达县城之下，不想县城的清军竟无人出城迎战，只是喝骂不止，江涛心中大叫侥幸，若有五百骑军，四处冲击一番，自己再武勇，也避免不了大败。
“到县城下为何？”此时雪雁、牛莽等错愕当场。
“哈哈，昨夜所说的大事莫非就是攻打县城？”牛莽惊喜的叫道，抡了抡铁斧，显得跃跃欲试。
“县城内绿营兵、捕快、家丁护院至少有六百以上，依靠坚城，吾等这些恐怕难以攻破，就算攻破了，也不知能剩几人？”雪雁抚了抚自己脸上的青痕，不客气的道，显然不看好此事。
江涛这才知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亡羊补牢还未晚，他心中暗暗总结：“打仗时，不能带妇孺，不能没有地图，不能没有后勤补给，不能……特别是不能带着没有训练、培训、洗脑的土匪来攻城！”
江忠轻咳了一声，和蔼可亲的对着江涛笑了笑，江涛为之一振，他知道现在已身临战场，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这第一次总是要渡过的。
……………………………
城墙上的王知县等人心惊不已，只见数百装备精良的“土匪”离城门不过三百米，闪闪发光，后面还有黑压压的一大片，罗千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老实的一声不吭。
“知县大人，看来土匪的主攻方向是西门，不如把所有的绿营兵都调来，县衙的捕快居中策应，其余的城门由罗家等的家丁护院守护便可。”魏县丞也是心中一紧，却不敢迟疑，忙建议道。
“魏县丞，绿营兵不过两百，还有半数是招募不久，恐怕难敌贼人的锋锐。”罗千总心中恼火之极，魏伯父这是何意思？难道老子的兵就该死？
王知县暗暗得意，正要答应，不想魏县丞却长叹一声道：“罗千总，不是还有五百余壮丁，箭矢、檑木、石块充足，何惧贼人乎？”
“呵呵，若是罗千总不愿，下官愿替罗千总守西门。”魏县丞没想到罗千总竟如此斤斤计较，心中鄙视不已，表面上却笑呵呵的道。
“你！”罗千总哼了一声，面色很不好看。
“罗千总不守城门难道让老夫来守？”王知县阴冷的看着罗千总，顺便帮了手下干将一把。
“哪敢！知县大人请回吧，刀剑无眼，可别伤了贵体。”罗千总连魏县丞一道恨上了，阴测测的道，心中后悔的很，这哪有当少爷的时候舒服？
“好，就这样安排，魏县丞居中照应，失了城池，统统都要掉脑袋！”王知县声色俱厉道，说完就慌忙带着衙役回府，心中在想：“这个罗千总竟敢恐吓本官，哼，有你好看的。”
罗千总恶狠狠的盯着离去的王知县，咬牙都囊了几句，不知在说甚么，转瞬又瞪着魏县丞，魏县丞摇头苦笑，懒得理会径直离开，心中却暗暗起疑：“罗老爷和自己结为兄弟恐怕不是表面那么单纯，这个侄儿也显然不把自己当亲人看待，也罢，有这样的蠢人，贼人多也是必然的。”
“贼人不过千余，还未带攻城器具，这样也想来攻城？”魏县丞暗暗感觉好笑，不过心中却不敢大意，吩咐身旁的捕快留意贼人的动静，有任何异况立刻来报。
“不对，如今都巳时了，怎么贼人还没动静？”魏县丞正要再上城墙查看，不想一位衙役跑来躬身道：“县丞大人，知县大老爷有请。”
“何事？”魏县丞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乐意。
“知县大老爷的交代，小的哪敢多嘴。”那个衙役哈着腰陪着笑道。
“前头带路！”魏县丞不敢抗令，只好答应下来，不想知县闲得无聊，竟是找他下棋，魏县丞心中百感交集，幸亏是一些蠢贼攻城，不然此城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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