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眉之间,一点嫣红
不远处,一阵马蚤动。
被保镖层层保护的某大人物在呼吸之间颓靡的倒下去,双眉之间,一点嫣红,那伤口并非枪伤,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发现。
有人在打点电话叫救护车。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准备上传网络。
有人纯粹围观,顺便八卦。
云日初挤出了人群,站在机场门前,停住了脚步,望向天空之中一轮刺眼的红日,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施脂粉的干净脸蛋让她看起来像个在校的学生妹,眉宇之间盘桓的肃杀冷漠,又为她多添了一丝神秘。
“解决了吗?”耳机之中,传来福福的询问声。
停顿了好久,云日初才轻声应,“恩。”
“你的机票和护照会有人送去,明天下午前,还有一单,钱已经汇入你的账户。”那厢聒噪不停,如同往常一般,言简意赅的介绍下个将要被夺取生命的倒霉鬼的资料。
云日初又恢复的沉默,痴痴的望向远方,双眼在强光之下,渐渐迷茫。
“云?你有在听吗?”或许是得不到答复,福福诧异的追问,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有。”戴上墨镜,遮挡住大部分的面容,云日初来到了车门前,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后,钻进车厢内。
她并没有急着发动汽车离开,而是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福福,如果生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跟同伴们一起死去,还是像现在一样,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等待有朝一日沦落地狱。”
“云?你怎么了?”福福愣住。
“回答我。”云日初执拗的追问。
“云,生命根本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们是三百四十名同伴之中仅存的两个,既然命中注定要踏着鲜血一路前行,我们就要遵从。”福福语气坚定,铿锵有力,不知道是要说服她,还是自己。
☆、杀一人,和杀无数的人
“云,生命根本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们是三百四十名同伴之中仅存的两个,既然命中注定要踏着鲜血一路前行,我们就要遵从。”福福语气坚定,铿锵有力,不知道是要说服她,还是自己。
“我们竟然连梦想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云日初趴在方向盘上,几滴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滑,很快就濡湿了一大片,可是,她的嗓音依旧清冷淡然,一点都没有改变,就连福福都没办法发现她深藏起来的软弱。
“梦想对杀手来说太过奢侈。”那代表着软弱,一旦拥有,随时都可能会失去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生命。
福福不愿明说,可她知道,云日初一定懂。
“福福,我偶尔还会做梦,若是生命真的能重新来过,我希望忘掉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干干净净的再活一次。”那是她最平凡的心愿,也是最奢侈的祈望,虽然几率渺茫,可还是无法摒弃。
“云,你该出发了。”冷酷的打断她的话,福福并不乐于听到云日初的感慨。
不想失去她,那么就得强逼着她和自己一起坚定的走下去,哪怕要以夺取别人的生命为代价,也没有关系。
反正,她们一路上,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呀,杀一人,和杀无数的人,又有什么差别。
云日初关掉了话筒,把耳机从头顶扯下来,丢在一旁。
那一轮红日,已经拨开云端,爬向更高的地方。
而她,还受制于人,不得不污秽了双手,直到生命的终结。
若有地狱,她一定会被永远囚禁在最深处,永不得解脱吧。
☆、一觉睡到来世
像她这样罪大恶极的王牌杀手,没人会原谅,也没人乐意给她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不过,为何她的希望,一直无法熄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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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平稳的升到云层之上,从小小的窗口望出去,云海飘渺,一望无际。
她要索命的目标,就在距离不远的座位上打盹,头等舱内旅客不多,她有无数的机会下手,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觉睡到来世。
云日初却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窗外的景物上,思绪不知飘飞到哪里。
飞机一阵距离的颠簸之后,漂亮迷人的空中小姐从门外冲进来,“各位乘客,前方遇到了气流,可能会有些颠簸,请系好安全带,不要惊慌,很快就没事了——啊——”
尖叫声之后,空中小姐呈大字型平贴在机舱壁之上,昏阙过去。
窗外的景物剧烈转换,飞机直接冲入一团浓郁的黑色云团当中,闪电频频,就在距离极近的地方,惊心动魄的划过。
云日初的头一阵眩晕,以她的能力,寻常程度的震荡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她的心,在坠落,可压抑的心情却奇迹般的飘扬起来,仿佛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根本来不及做自救准备,她就忽然听到扭曲的巨大声音,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外撕扯着包裹在飞机表面的金属,一下又一下挤压。
那个本来该是她的目标的男人忽然与她擦身而过,还带着比杀猪更加惨烈的哭号声,最终消失在黑色的云团内。
这下倒好,不用她动手了。
云日初闭上了眼,耳边呼呼风声,宛若最美妙的音乐。
☆、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云日初闭上了眼,耳边呼呼风声,宛若最美妙的音乐。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没有来世,便让她就此长眠,永远消失;若是真的还有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一定要当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忘掉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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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樱花,随着风的方向,旋转,旋转。
战火弥漫,血液和尸体让这一带的树木生长的特别好,吸收了足够的营养,那花瓣的颜色也是鲜红的渗人,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云日初还未张开眼,就先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甜腻腻的吓人。
她酝酿了很久才攒够了力气张开眼,湛蓝的天空,棉花糖一般的云朵大团大团的挂在上边,然后,看见了花瓣在半空之中旋转,安宁,温和。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飞机被卷入气团的那一瞬间,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回想不起来。
这是哪里?
她已经平安落地了吗?命还真大,居然还活着。
手和脚完全没有力气,就连站起身也是奢求,云日初只好闭上眼,一根一根的活动手指,确定身体的受损程度。
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骨骼竟然完全没有断裂的迹象,除了身体特别虚弱、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损害了。
既然还活着,这无疑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很快,云日初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手,何时变得如此白皙细腻,十指尖尖,柔若无骨。
掌心的老茧不翼而飞,粗粗浅浅的伤痕也一并消失不见。
纤细的手腕是她不曾经历过的脆弱,真担心随随便便一折,就会断掉。
☆、还在发育当中
纤细的手腕是她不曾经历过的脆弱,真担心随随便便一折,就会断掉。
云日初只用了三秒就已肯定,这绝不是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大块的疤痕,以及各种强迫性高强度训练留下来的痕迹,更多的还是出任务时所受的伤,四肢都有折断的记录。
可这一切,全部全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细腻、吹弹可破的肌肤,胸前的两颗小馒头还在发育当中,可也相当茁壮可观。
当然,原本拥有的强悍实力也消失个七七八八,现在的身体,平凡到了极点,简直称得上是虚弱,云日初非常不适应。
她又休息了大半天,终于有力气扶着背后倚靠的树木站起来,身上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身上穿着的锦缎华服,被鲜血染成黑红色,一股股腥臭的味道,熏的人无法呼吸。
她没有受伤,那么这些血迹自然就是属于别人的,真不知发生了什么样的惨剧,竟会溅的全身都是。
顾不得想太多,云日初咬紧牙关,拖着碍事的长裙,奋力向前走。
她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落脚,多年培养而出的本能反应告诉他,这周围并不安全。
血腥味太重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从远处飘来的,甚至连这一片树林内的土地都在散发着浓郁的杀戮气息。
虽然还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飞机失事都没办法死掉,她就要想办法留住这条命继续活下去。
比这再恶劣的情况,她都已经历过无数次,云日初的冷静,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转换而消失。
尽管她不愿意如此生活,可顽强的抵抗命运,已经成了生命的本能。
☆、清清白白的活一次
尽管她不愿意如此生活,可顽强的抵抗命运,已经成了生命的本能。
终于走出了那一片璀璨绚烂的花海,空气中的甜腻花香也消散了许多,云日初终于闻不到掩藏其后的血气了,心神微微放松。
身子紧跟着便是一跌,重重摔在地面。
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无论怎样努力,这具不知来历的新身体都没办法再支撑住。
她阖上了眼,连重重喘息的力气都没有,脸颊贴在潮湿的泥土上,一股腐败的气息窜入鼻孔。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老天大概也是厌恶着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吗?
不过,我命由己不由天,既然没在空难之中弄死了她,就甭想那么轻易的再重新她的生命。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忘记了过去,清清白白的活一次。
。。。。。。。。。。。
篝火熊熊,驱散了夜的冰冷,偶尔传来一些噼啪的爆裂声,那是清冷的月色之下所留下的唯一声响。
云日初在温暖中转醒过来,睁开眼,只望见一团火焰。
周围没有人。
她的身上盖着宽大的长袍,纯然的黑,只用金线点缀出简单的花纹,勾勒出一个简单却不失庄重的图案。
原本穿在身上的污秽衣物早就无影无踪,幸好还有一层贴身的衣物,不至于令人尴尬。
身体的力气恢复了许多,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连张开眼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活动了下手脚,云日初发现已然完全控制了这具新身体。
目测来看最多十四、五岁,夜间太黑,看不清容貌,只在身上找出了一块似玉非玉的小牌子,上书一个大字:日。
☆、金银带在身上
目测来看最多十四、五岁,夜间太黑,看不清容貌,只在身上找出了一块似玉非玉的小牌子,上书一个大字:日。
秀眉的双眉颤了颤,显然很不感冒。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握在手中,却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云日初把牌子塞回到远处,继续开始探索。
摸着摸着,又捏出了几块硬硬的东西,借着火光,她惊奇的发现,那居然是几枚分量十足的金锭银锭,打造成元宝形状,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
怎么会有这个?
在纸钞满天飞、信用卡刷刷刷的年代,谁会真的把金银带在身上防身。
联想到她之前所穿着的奇怪衣物,还有刚刚身上披着的黑色外袍,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念头蹦出了脑海。
穿越?亦或是借尸还魂?难道那种诡异的经历真的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难不成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祗听到了她心中的期盼,所以应允了她的心意,而让她来到这不知名世界,重新的活上一次。
云日初的冷静终于濒临瓦解,头晕脑胀了老半天,还迟迟没办法回过神来。
就连那个人何时出现在背后,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对于一个过惯了刀口舔血生活的职业杀手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若是真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出了这种纰漏,她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你醒了?”清淡冷漠的男性嗓音之中听不出情绪的波动,还未看清他的容貌,一只被扭断脖子的山鸡随之被丢在了地上。
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云日初很不习惯与生人靠的太近。
她向后连退三步,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并不因为对方把自己从荒郊野地里‘捡’回来,而急着给予信任。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
她向后连退三步,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并不因为对方把自己从荒郊野地里‘捡’回来,而急着给予信任。
面前的男人异常高大,长发高挽,以一根绣刻了金线的黑色缎带系住,虽是古装打扮,却是干净利索,令人无端的察觉到了危险。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深不见底,一丝淡淡的薄雾,笼罩住真实的情绪,明明他就站在面前,却硬生生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和她记忆中能留下印象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
那般气势,高山深海一般,仿佛拥有吞噬人心的力量,不容小觑。
较劲的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云日初强行的压回到体内。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无论如何,还是要尽量的低调一些。
不再是杀手,也就不需要随时草木皆兵,要学会像平凡人那边去过低调温暖的日子。
一切,还需要重头开始适应。
杀气一转而逝,快的不可思议,她低垂下头,细碎的鬓发适时滑落,挡住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上去和寻常的女孩没有不同。
孱弱、单薄,不堪一握。
“带你回去是本王的使命,公主最好乖乖听话,别再找麻烦。”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剖开山鸡的胸膛,将内脏清洁干净之后,原本覆盖在表面的艳丽羽毛也随之脱落,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
虽然只有几句话,却传递过来不少有用的消息,云日初精于运算的大脑高速分析。
他和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一定认识,看情形,是敌非友。
这男人一出口便是威胁口吻,显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
☆、谁都无权主宰她的生命
这男人一出口便是威胁口吻,显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
他称呼她为公主,更间接证实了刚刚的猜测,在飞机失事的一霎那,她的确是被‘弹’到了不知名的世界,原本的身体早就不知所踪,一缕孤魂寄托在这具陌生的身体上,承袭了别人的生命。
只是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年代,而这儿又是在哪里。
面前的男人身上带着比她还浓的血气,却与她的阴暗完全不同。
他是谁?
而自己的这句身体,又是谁?
不远处便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山鸡被冲洗干净之后,穿在一截树杈上,上架烧烤。
肉香很快飘散的到处都是,勾人食指大动。
沉默之中,她快速思量对策,一双翦水秋瞳颤动不定,蜷缩在距离那男人极远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才是这具身体的现任拥有者,只要她不愿意,谁都无权主宰她的生命。
山鸡肉逐渐变得外焦里嫩,一层油光在焰火中引人食指大动。
“谁?出来。”男人忽的侧过头去,眼中寒芒乍现。
葱郁的密林之后,一个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牵着一匹枣红神驹而出,满面笑容的赞扬,“多年未见,三殿下的功夫又精进了许多,步寒烟佩服。”
三殿下,夙夜国赫赫威名的铁血龙骑团的掌控者苍夜流双眉紧蹙,“果然派了你来。”
步寒烟瞥了一眼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女孩,笑意更盛,只是一股森煞的冷气破坏掉了本来的温和,“云公主在你手上,我怎么会不来呢?”
他千里迢迢,追击至此,在百里外的树林里发现了数十具侍卫的尸身和染了血的外贵华袍,仔细盘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