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我身上瞟。
陶昱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我不及多想,站在了顶层一间独单的门口。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另外还伴有哗哗的水声,脑子里面忽然闪过连续剧里那些自杀的场景,我开始使劲地砸门。
里面有了一些动静,像是桌椅之类的东西倒了,好像还有杯子碎了的声音。
“陶昱!陶昱!我是夏泉,你在不在里面?快点开门!”
看着木结构的单元门,我抬起脚正准备踹门,陶昱穿着一身宽大的运动服打开门站在我面前,左手上面滴着血。
“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啊,干吗这么想不开啊?”
我攥住陶昱的左手,从包里掏出电话准备拨120。
“你干吗?”陶昱似乎还在纳闷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干吗?!我还想问你干吗呢!多大的事啊你自杀!喂,您好,120——”
“自杀?!哈哈,我没听错吧?你大老远跑来就是怕我自杀啊?神经!”
陶昱抽出左手进屋去了,我挂了电话跟在她后面,屋里电视开着,一地的玻璃杯碎片,陶昱拿起桌上的卫生纸擦了擦手,原来只是被玻璃划破了皮。
“叫门的声音那么急,还以为是房东呢!我还想这前两天刚交了两个月房租怎么又来了?敢情是你。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住在这儿吧,怎么找这儿来了?”
陶昱在沙发处坐下,我扶起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她瘦了一些肤色也有些暗,精神倒是跟原来一样好。
“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靠,我能有什么事!”陶昱起身在冰箱里拿了瓶饮料扔给我,“吃得饱睡得香,好着呢!”
碰了一下饮料瓶,太凉了,我放到桌子上,道:“卷了人家几十万你当然吃得饱睡得香了。”
“什么意思?我卷别人钱?得,你少在那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说!”
我将从那个男人那里听来的说法跟陶昱说了一遍,陶昱先是看着我愣了会儿神,然后仰天大笑。
“我真是瞎了眼呐,居然会爱上他!给他打电话让他到这来。”
我拿着手机看着她道:“你是要还他钱吗?”
“让你打电话就打电话,哪那么多废话!”
陶昱几乎是用吼的说完,我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告诉他找到陶昱了,让他过来一趟。
那个男人赶到之后,陶昱把我推了出来说,呆会儿听见什么也不要管。
第十八章突变(2)
开始屋里很安静,大约一刻钟后传出那个男人杀猪般的嚎叫,听得我心惊肉跳,刚好泽诺上楼来。
“你没事吧?”泽诺皱着好看的眉,拉过我的手,栗色的眼睛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里面在干什么?”
单元门打开了,那个男人从里面奔了出来,一手捂着耳朵,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
“帮忙去看看他!”
我推推泽诺自己要往单元里去,泽诺是一脸的不乐意。
“拜托,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帮我去看看那位,免得我那同学一发疯真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最后没法收拾!”
“吻我,我就去。”
这个男人,真会挑时间耍孩子脾气!我踮了脚尖靠近他的脸颊处,他却突然转了头吻上我的唇。开始只是轻碰,后来却伸出了舌头,我抬起右脚踩了下去。
“噢——你真不温柔!”
泽诺活动着被我踩到的脚嚷嚷着,我转身进了单元关了门。
陶昱坐在沙发上,嘴边有血迹,脸颊有些泛红,手里夹着烟,微微地颤抖。
我挨着她坐下,搭上她的肩膀,把她的头靠进我怀里,道:“阿昱啊,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伤心?别都憋在心里,那个男人他是骗我的吧?他对你做了什么?”
陶昱手中的烟头掉到地上,我赶紧踩灭,她从我怀里起身,走到窗边。
“我以为这些年在一起,我们多少应该有点情分,其实,什么都没有。”
抽过烟后,陶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脸颊上的红也褪了。
“他要跟我分手,因为那个大学生,我不同意。那天,他公司有个应酬,陪几个日本客人吃饭,他叫上我同去,他说,如果我能帮他搞定这几个日本客户他就不跟我分手。到那里我便看出那几个日本人的意图,我有机会离开,只是我不相信他真的这样对我。四个男人,整整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死了。”
陶昱抱着肩,止不住地颤抖,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她却抖得更厉害,我安抚着她的背试图让她不要说了,她却不想停下来。
“回到我们住的地方,我跟他说我们分手,但要给我钱作为帮他的报酬,如果他不愿意我会动用我所有的关系让他身败名裂。他还有家在美国,所以他怎么敢身败名裂?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厚颜无耻,还敢在我朋友那里造谣生事,我该杀了他才是,这样的男人活着只会让更多的女人遭殃。”
“不用你出手,他早晚会得到他应有的报应的。”
我安慰了陶昱一会儿离开了,打电话给泽诺问他那个男人的情况,泽诺说还在医院,我说你帮我看着他别让他走,我这就过去。
第十八章突变(3)
赶到医院,泽诺在大厅里等我,说陶昱咬了那个男人的耳朵,几乎整个都要咬掉了,还在手术。走到急救室门口,一个护士出来我闪了进去。
“小姐,家属请到外面等候。”
见我直冲病人而去,护士赶紧拉住我,泽诺也跟了进来要拉我出去,那个男人从大夫手下微抬起头,惊魂未定的样子,看来刚才被陶昱吓得不清。
“告诉我你老婆的电话。”
“你……我都不追究那笔钱了,被她咬成这样都不去警局告她,你们别太过分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变调。
“过分?哼,我们是谁过分?那么点钱你还觉得亏了是怎么着?”我甩开身边的人朝他走过去,他赶紧抓住一个大夫挡在他面前,“你看你那个样子还像个男人吗?老实地把你老婆电话说出来,不然的话就把你干的那些好事都拿到警局去说说,别以为拿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以为这世界上没有王法了吗?”
“照她说的去做。”
泽诺站在我身后,我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眼中的惊魂未定完全变成了恐惧,扭过头,泽诺带着笑意却极为阴狠的眼神只让我捕捉到一瞬,背上的汗毛已经立了起来。
“快打吧?”
泽诺指指手机,我拨了过去。
从医院出来,我和泽诺到附近一家西餐店吃饭。
“你可以做得更绝,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了他?”
我吃着蔬菜沙拉,泽诺喝着汤看着我。
“做得更多也没意义,无非是浪费工夫和金钱,就是真的把那些坏人都绳之于法,也不能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以及我朋友受到的那些伤害,反而只会让这些伤害变成溃烂脓疮。”
陶昱虽然伤心虽然愤怒,却还是不想伤害那个男人。我第一次觉得她这样傻,那个男人还骂她狼心狗肺,陶昱说,她认栽了,谁叫她一直游戏人生游戏感情来着?整个过程中她只是个第三者,根本不该抱有任何幻想,她只想一切都快点结束,只想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可是你这样做并没有惩罚到谁,反倒是又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呵,他的妻子是个可怜的女人,一个人在美国带着孩子,老公却在国内变着法儿地快活。我同情她,但我没有那么伟大,陶昱是我朋友,那个男人可曾为陶昱着想过?我只是想报复他,虽然相信老天有眼,但实在看不下去。残忍了些,总好过让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直蒙在鼓里吧?这种男人就该他孤独终老。
“你笑什么?”
泽诺以手支着下巴,栗眸里面是贼兮兮的笑意。
“你对这种事情的反应还挺激烈,看来以后我要小心了。”
第十八章突变(4)
“对啊,我就是这种女人。我不会做情妇,也不会容许我的丈夫有情妇。”
“如果不小心有了呢?”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不小心,世上的事皆有因果,人们做任何事也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就像你说的为名为利,或者二者都有的想要寻找空虚精神的情感寄托。不管是什么,对于我来说,这个人已经不完整了。”
泽诺放下手,轻轻握住我搭在桌边的手指,随后起身绕过餐桌单膝弯下郑重而虔诚地跪在我的面前。
“我,泽诺?萨勒斯?普特,仅以养父母普特夫妇及生身父母的名义在此起誓,我自愿等待夏泉小姐向我敞开心扉,接纳我纯净而真挚的爱情并成为我的妻子,我会给她幸福安宁的生活,爱她一生一世,此誓忠贞不渝,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看着泽诺充满柔情的栗色眼睛,手抚上他的脸颊,我恍然觉得很感动很彷徨,他是这么信任我呢。
“这样的誓言换来的可能是无穷无尽的等待,而且,你似乎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只是个爱财的凡夫俗子,无论是在中国还是英国,这都会令我所得不斐,不后悔吗?”
“我的人生当中不会有后悔的事情,如果有,那也是遇到你这样晚,你会怎么做我都没有怨言,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将会与我的生命同在。”
离公寓还有一段路程,我让泽诺把车停在了路边。
“不回家吗?”
“嗯,想散散步。”
“我陪你?”
“不用了,回去吧。”
泽诺手里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道:“我的话希望不会令你觉得困扰。”
我扭头看他,他也看着我,我微微一笑下了车。
走了半条街,看到了“素”,我走了进去。
酒吧里很安静,人也不多,我在靠近吧台的沙发处坐下,服务生过来,我点了杯饮料。几年没来,酒吧里没什么变化,整体基调还是依旧,只是新增了一些挂饰和摆设。我抬头欣赏着旁边墙壁上颇具墨西哥风格的雕刻画,服务生将饮料端上,还有一杯酒。
“这个不是我点的。”
“这是一位先生请您喝的。”
我问服务生那位先生在哪里,服务生指了指里面的一处沙发,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里没有人。服务生说也许结了账,应该还没走远。
我追了出去,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
那杯酒我没有动,只是喝完了自己要的饮料便回去了,公寓大楼附近的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cayenurbo。
正在奇怪这么高级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已然走到公寓房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余光所到之处似乎有一个人影,我走了两步,那个人影靠在墙边,打着了打火机。
第十八章突变(5)
“娄总裁?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
我退后半步重新按开了走廊里的灯看着他,他一只手插在西服裤子的口袋里面,一只手玩着打火机,黑色的西装,走廊里不明的灯光,时而跳跃的火簇,映得他白皙俊美的脸异常诡异。
他收起打火机,朝我的方向走了两步,自动灯灭了,白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背面,黑色的瞳俯视着我的面庞,目光如冰尖一般上上下下,每一分毫都不错过。
忽然,他伸出刚刚玩过打火机的手指,淡淡的汽油味飘了过来,我的肩膀微微后撤,他停在了离我很近的距离,绕着我下颌的曲线画了半圆。
心里某个地方,毛毛虫在隐隐爬动,我不住地告诫自己,眼前的他只是公司的一个大客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夏特助呢?一个人在酒吧里等待谁呢?”
韧哥收回手指按在旁边的电灯开关上,冷冷的带着些嘲讽的目光看着我。
“看来,娄总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时间不早了。”
我转身走到房门前执起钥匙,身后有气息吹着脖子,我猛然转身靠在了房门上,韧哥看着我,唇角慢慢挑起,无比的潇洒,潇洒的无情。
“你,现在会打官腔了,这让我听着很不舒服呢。”
洗过澡后,我裹着浴袍捧着热咖啡凑到窗边,将窗帘掀起一角,黑色的cayenurbo还停在那里,如果不是那一线烟升起,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车几乎将他融入夜色之中。
放下窗帘,我窝进沙发里,怦怦的心跳终于稳定下来,我控制着自己不去买烟抽,一看到韧哥我就一片混乱。
他这是怎么了?刚见面时完全漠视我的存在,在度假村时总在我与泽诺一起的时候出现还搞偷袭,请我喝酒又不露面却跑到我家门口来等,为的就是说那么两句话?这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韧哥会做的事情,难道说这几年的时间把他的性格都改变了吗?
可是,人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倒是人的心轻易就会变化。他不是同他的妻子感情甚笃吗?来找我做什么?想向我炫耀他过得如何幸福?想要我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眼光放弃了一个潜力股?
胃里微微地疼痛,咖啡似乎太浓了,我放下杯子又走到窗边,韧哥已经走了。
我取出锦盒中的玉锁,在手心里握了又握,起身出了公寓,走到楼梯间的垃圾桶边,摊开手掌任项链滑了下去。快步走了回去,心里起起落落,想去开门钥匙却掉在了地上,慢慢地蹲了下去,眼泪啪啪地落下。
原来,有些伤,一旦痛了一辈子都无法复原。
我奔回楼梯间,将垃圾桶整个扣在地上,寻了只破铅笔扒拉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垃圾,也不知翻了多久,只觉得站起来时眼前一片白光。
第十八章突变(6)
好在,那份饱满的安全感和回忆又找回来了。
想起严钊的嘱托,我给陶昱打了电话并告诉她严钊的车次,陶昱说相见不如怀念。
严钊离开的那天,我到火车站送行,站在站台上,他往我身后看了看。
“她不肯来?”
我点点头,严钊笑了笑,眼睛里没有太多的失望,一直以来陶昱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想来严钊已经习惯了。
“那么,保重了,我的朋友。”
严钊踏上火车,我跟在后面道:“留个地址吧,回来我好去看你。”
“不用了,不是有手机号码吗,如果有机会而你又没离开的话我会回来看你,另外,帮我给陶昱带句话——”严钊扭头看了眼通道,“好好生活,善待自己。”
火车开动了,我转身走向通道,刚到入口,便见陶昱倚着墙站在那里。
“看见了?”
“嗯。”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坐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陶昱比上次在她的住处看起来好了一些,只是有些失落。
“这次他回来之前有给我发过邮件,同时,在邮件里还有一张女孩的照片,清纯美丽,他问我他们会不会结婚,你说我应该回答吗?应该回答会还是不会?”陶昱看着手中的花茶,“我知道他还在等我,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他。以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我明白你的,别说了。”
每当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我觉得那比让我看到她手上斑驳的伤口还难受。
“你不明白的,有时候我静下心来想想,除了这几十万块钱,这几年我什么也没落下,而我的感情至今都是空白的,你呢,好歹还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就连一个真心对待我的人都没碰上过。”
人们对于自己选择的路没有资格去抱怨,但现在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指责她什么,毕竟老天爷已经让她受了罪。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她的个性是断然不会见严钊的,现在的她渴望感情也需要感情,可一旦严钊知道了,难免会有同情的成分,长此以往只会互生怨忿。
对于这一点我是佩服陶昱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包括朋友,如果是我,有这么个男人,说不定我会把他留下。
一切只是如果,经历过,呵,那样的爱情我情愿它从来没有开始过,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没有跌跌宕宕的起伏,没有撕扯不断的牵绊,没有放不了手的痛苦。
“他要我帮他带句话,好好生活,善待自己。阿昱,再艰难困苦也总有过去的时候,我们还年轻,你要相信自己也不要辜负了严钊的一片心。”
第十八章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