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表面上这么一听,就好似在为冷昌修求情一般,可只要细细思量起来,便知道这话是故意扭曲了事实,将冷昌修立下的汗马功劳全数押到了自己的身上。
太子一边点头,一边风尘仆仆的往公堂里去。
当见到冷昌修正经危坐于下位,背脊挺得笔直,满面坦荡之气时,他不由得一震,回头瞧了一眼秦陈二人。
后者立马上前一步,喝斥冷昌修几人:“冷大人,太子驾到,你如何还不起身相迎,你这是大不敬之罪……”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他没有功劳还有苦牢,如何口气转变的如此之快。
冷昌修静静的看着赫连硕,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好半天,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还请殿下恕下官没有空闲出城相迎之罪,如今商州城内百姓苦不堪言,由于关知县的好大喜功,更是将无辜的流民关于阴暗潮sh的地下牢狱,使得他们在饱受饥苦之罪之后,不少人患上了瘟疫,如今这县衙已被下官斗胆改为了临时的医治场所,因此,还请殿下速速离开,以免稍有损失……”
他抱拳,没有丝毫的退让,一双精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赫连硕,却是知道那秦陈二人是没有将这瘟疫之事告之太子殿下,因此,他字字悲凉,满腔的愤怒。
也正是冷昌修全身上下散发的一股子正气之色,使得赫连硕微微一愣,正要上前询问事情缘由,却见秦大人快一步开口:“冷大人,你莫在太子面前危言耸听,不过是发现了几例疑似的例子,本官也已请了城中的大夫前来医治,你莫非是想谋害太子不成?”
说罢,手一挥,正要吩咐自己的属下将冷昌修一行人团团围住。
秦陈二人自然知道冷昌修不会与他们坐上同一条船,但……单凭冷昌修一人之力,又如何说得过秦陈两人数千名属下?
商州的百姓此时也只知道是总督的兵救了他们,再加上冷昌修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因此,问起来,他也是占不到好处的。
“秦大人,你此言差矣,小女以为要谋害太子的人应该是你才是!”一直未作声的冷怀瑾此时才缓缓的从座位上下来,上前,冲赫连硕行了一礼之后,勾唇淡然的扫了一眼秦陈二人,手掌一拍,张全已然将安定知县以及卢州知县等人押捕了上来,与此之外,还搜出了济宁府的两位大官与底下的这些知县之间的书信往来。
厚厚一叠,足有十多封。
未等秦陈二人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刘景已是上前一步,抱拳声线凿凿道:“殿下,济宁巡抚与总督勾结底下的官员,贪污了大量的救灾银,并且将朝廷发放的粮食收入私库,再以再价卖出,但凡买不起粮食,而被迫成为流民的百姓便被他们一一抓捕,进而关进地牢,活活饿死啊……”
说到这里,刘景已是愤慨万分,剑眉紧紧的拧着,咬牙切齿间,满是对这些人丧尽天良的行为的深深的遣责。
冷昌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想到自己刚才过世的母亲,若不是因为这些贪官,沈氏也不会无辜死去。
一切都如冷怀瑾所料,朝廷真的派了位高权重之人前来主持太局。
元庆帝又是何等聪明之人,早已想到了冷昌修在此地必将受到磨难,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还能在当地官员的手上存活下来,使得太子这次的功劳便要分人一半。
“秦大人,陈大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说?”赫连硕的拳头也已紧紧的拽了起来。
他虽不喜问政事,但切切实实听到这样的恶行,心里也是激愤万千,恨不得亲手将这些害群之马杀之痛快。
秦陈二人哪里想到这些书信竟还能搜出来,因此,在接过手,确认是自己的亲笔书涵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再看看那被押解进来的两县知县,便知道他们为了自保,早已将自己的恶行全数吐露。
“殿下饶命……”声声求饶声中,赫连硕一声呼喝:“来人,将此二人关入大牢,即日押入京城待审!”
几名身强体壮的护卫军立即上前,将二人以及两县知县拖出了公堂之外。
直到场面静了下来,冷昌修和刘景这才上前一步,向着赫连硕跪地行礼:“臣冷昌修(刘景)参见太子殿下!”
冷怀瑾只在他们身后福了福身子,嘴里也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便准备要弓身退去,却不想,赫连硕却是上前一步,呼道:“冷小姐,只怕能抓住这些害群之马,你功不可没啊!”
早在第一回见到冷怀瑾时,他便知道,这个女孩绝不是泛泛之辈,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充满力量的坚持和坚强,因此,赫连硕每一回都会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她,且看着她,心里便会无来由的涌出一阵安定感。
好似世界有了她,便会安静下来,所有的罪恶都无处遁形。
这是他和冷怀瑾的第三回见面,他不禁轻笑了起来,好似每一回见到冷怀瑾,她都是以最低调的方式,站在胜利者的方位,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小女子无德无能,殿下过奖了!”此刻解释一切都是父亲和刘景的功劳,似乎不太妥当,她心里自然清楚父亲是有勇无谋,一身正气,却不懂得变通,而刘景却又是骨子里冷漠之人,断然不会为了这些流民而费心费神。
因此,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望太子他日回朝之后,能给父亲和刘景的赞赏上面留一分情面。
正所谓,头多大便戴多大的帽子,帽子戴得大了,有时候反而会害了自己。
赫连硕点了点头,心里了然,却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冷大人和刘大人这几日便协助本宫将这灾情控制下来,回朝之后,本宫定会如实禀报!”笑着收回目光,看向冷昌修和刘景。
太子确实是个聪明之人,冷怀瑾的意思他瞬间便参透了。
是啊,皇上有意将这功劳颁给太子,若是冷昌修和刘景硬是抢了太子的彩头,皇上说不定会记恨在心,如若他们各退一步,将功劳都推给太子,自己只担个苦劳,回朝之后不仅让皇帝称了心,还能掩盖自己身上的光芒,不至于一念之差中,成为了整个朝堂的公敌。
……
邀月楼
月色如水,冬寒如画,日子竟一步一步踏入了冬日的气息,这一日,商州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赫惊鸿身披纯白斗蓬,立在当日的桃花阵中,看着那枯稿的枝头已堆满了雪白的雪花。
身后是几乎已经冻成冰雕的赵城。
“主子,该回京了,太后知道你去了京城后竟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她,心里铁定不高兴,如今,你又离开京城,前些日子还引来铁骑兵救冷小姐,只怕这个地方已不能再呆了,元庆帝那边已有所查觉,只怕不日便要查到这里来了!”
赵城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风云铁骑堪称是铁军,世上仅此一支,但凡能惊动风云铁骑的事,皆是一等一的大事,可赫惊鸿却为了冷怀瑾,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一时之间,置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必赵城多说,其实赫惊鸿的心里也早已明白。
只是冷怀瑾在此一日,他便不能放心离开。
“去查查冷大人那边何时启程?”赫惊鸿的眉心微微收紧,折下一支枯枝细细的把玩之下,将上头的雪一点一点的抚落,手指间冰冰凉凉的,就好似他此刻这失落的心情。
“主子,来不及了……”赵城还想劝说两句,却见孙漓漠不知何时,竟从暗处冒了出来,上前一步便单膝跪在了赫惊鸿的面前,脸上一改往日的妖媚不驯,剑眉紧拧,似是遇到了十万火急之事,咬牙请求:“主子,今夜必须离开,属下已查到商州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出,想必是元庆帝已经查到这里来了!”
赵城亦是大惊,若果真如此,这地方是万万不可留,因此,他亦立马跪下,与孙漓漠一道请求:“主子,以大局为重啊,冷小姐如今有太子殿下护着,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有萧一在旁保护,您还担心什么?”
赫惊鸿仍旧犹豫不下之际,却见久不相见的萧一从暗中走了出来,抱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