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地坐着。
她心中当然会觉得害怕。人命对于乔家的人来说,简直是捏在手心之中的蚂蚁。
程曦被乔默笙护在怀里,她没有什么机会看到这样残酷的一幕。但她可以感觉到,乔默笙在生气。
乔慕白用管家老陈的死彻底激化了乔御成和程曦的矛盾。乔默笙便用刘茜来还击。
当年,在乔慕白的支持下,程曦在刘茜手中受过的罪,吃过的苦,乔默笙势必要向他们一一讨回。
刘茜这个女人死不足惜。乔默笙却偏偏就是要用这个女人的死来恶心乔慕白。让她死在香山别墅。
他想要把自己从这一件件事情中撇干净。乔默笙又岂能如他所愿?
叔侄两人斗了许多年,这是第一次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乔慕白脸上表情依旧很浅淡。心中纵然早已经波澜巨动,面上却照样还是能沉住气的。
此时此刻,乔默笙手里的底牌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乔慕白现在每都一步棋,都要冒着彻底失去一切的危险。他轻轻眯起眸,若有似无地看了眼身旁因为受到惊吓而坐立难安的艾兰。
这个女人他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要用艾兰的命来保赵雅文的命。
香山别墅外春光明媚。可这一刻,对于很多人而言,都仿佛严冬一般冷得令人心生绝望寒凉。
程曦安静地被乔默笙半揽在怀里。她虽然看不到屋外的情形,却也知道今天刘茜多半是凶多吉少。
可她的心早已经很硬了。
生活曾经一度令她浑身是伤。她早没有了多余而毫无作用的同情心。刘茜不死,她的生活就会受到威胁。
更何况,这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深寂如海的沉默之后,乔慕白忽然极讽刺地开口,“当年在纽约,除了刘茜母女,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
乔默笙为了替程曦出气,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刘茜,让她一点点地感受着死神的来临和死亡的恐怖。
那么谢思思呢?乔慕白心中带着一种变态的痛快,他真的很想知道,在生母和深爱的妻子之间,乔默笙要如何取舍。
乔默笙还未开口,程曦却已经望着乔慕白道,“这一点,恐怕就不用你ca心了。”
乔慕白轻挑了眉,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也是个心狠的女孩,看来你是打算自己动手?需要帮忙?”
程曦眯眸凝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道,“如果我真有那闲工夫,第一个让我动手的,一定是你。”
乔默笙看了眼屋外,刘茜已经彻底咽了气。他拉着程曦起身,对乔慕白道,“大伯,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人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艾兰,“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艾兰闻言,双眸带着一丝欣喜地望着乔默笙,“我……可以跟你们走吗?”
“你想留下来?”
艾兰刚要摇头,乔慕白慢慢从沙发上站起身,望着她,淡淡地笑,“想走就走吧。”
“真的?”艾兰依旧不怎么相信乔慕白。这么多年,在这个男人吃过的暗亏实在太多了。
乔慕白走近她,“夫妻一场,我又怎么舍得为难你?”他上前握住艾兰的手,就在艾兰诧异的时候,他已经握住她的手将一直暗藏着的一把水果刀用力地插ji了自己的身体里。
艾兰吓得一时竟忘了反应,等到看到他身上慢慢流出来的鲜血时,艾兰才瞪大眼惊叫失声。
乔默笙轻蹙了眉,连忙叫人上来将他们夫妻两人拉开。他望着鲜血淋漓的乔慕白,“你疯了?”
乔慕白冷哼,“艾兰今天要是敢迈出这里一步,她这辈子都是个杀人犯。”艾兰吓得浑身一颤。
程曦恨的咬牙切齿,瞪着他,“乔慕白,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多年前你亲手开枪差点打死了乔子砚。现在就想用自己的命来诬陷我母亲?!”
乔慕白冷笑着看向程曦,“不止。如果今天我死了。你这辈子都休想乔家的人会接受你。”
乔默笙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即刻送他去医院。”
乔慕白却又将身体里的那把刀又插得深了些,“乔默笙,我虽然杀不了你,但要自杀总是不难的。你要跟我赌吗?”
乔默笙心中藏着灼烧不停的怒火,“我可以不伤赵雅文的性命。”
乔慕白眸中简直藏着食人的魔鬼,“我不信你。”
艾兰痛哭不停,突然朝着乔慕白跪了下来,“求你,放过我吧!”
“做杀人犯或者做我乔慕白的妻子,你自己选。”
艾兰颓然地跪在地上,声音苦且涩,对乔默笙和程曦道,“你们走吧。”
程曦恨的真想上去再给乔慕白补上一刀。乔默笙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在她耳边道,“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牵着程曦走出客厅,“找个医生来替他止血。这件事,不能再令其他人知道。”
艾兰绝望地看着乔慕白,忽然声嘶力竭地朝着他吼道,“为什么?!”
乔慕白唇边嚼着一抹阴寒的笑,“不想被我威胁,你也可以去死。问题是,你敢吗?”
他起身上了楼。这具早已经遍体鳞伤,乔慕白苟延残喘地一日日活着,为的只是远隔了千山万水的那个女人。
窗外春光正浓,仿佛数十年从未曾改变过。乔慕白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偏偏少年,赵雅文还是那个特别爱笑的丑小鸭。
犹记得,少年时,赵雅文曾经特别沮丧地问他,“小白,我真的有那么丑吗?”
两人坐在河沿上,春风吹起赵雅文身上的翠色丝巾,乔慕白望着她,答,“是挺丑的。”心里想的却是,最好除了他之外,全世界的男人都嫌弃她丑。
“小白,你怎么能这么坏。”她气得鼓起腮帮。
乔慕白突然凑近了一张脸,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对你,我还可以更坏。”
“赵雅文,安道尔王妃的头衔真的有那么好吗?”
“小白……”二十多岁的那一年春天,赵雅文水光盈盈地望着怒不可赦的乔慕白,“你不爱我了吗?”
她的一句话,令乔慕白满腔怒火顿时变成了满腹心酸,他将赵雅文紧紧拥在怀里,“我不会等你。”
赵雅文在他怀里点头,“忘了我。”
“放心。”乔慕白咬牙切齿地道,“我一定会。”
“照顾好子砚。”
“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那个小子。”
赵雅文以为他说的都是气话。殊不知,乔慕白数十年来,在她说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似承诺。
“小白,待在王室的每一日都令我窒息。你带我走吧。”
“小白,二十岁之前遇到你,我才发现,这世上根本再不会有人能够像你那样地爱我。”
“乔慕白,带我走,我求你,带我走!”
五年前,赵雅文病入膏肓的时光里,王室的人各怀心事,根本没有人理会这个华裔王妃的死活。
她血流不止的每一个白天黄昏,乔慕白却始终守着她。
“小白,你说过你会忘了我。”
“我会,等我死的那一天。”
乔慕白心里清楚,年复一年的时光更迭中,他的爱对于赵雅文来说已经是一种难以戒除的瘾。
无论她身在何处,与什么人长相厮守,爱或是不爱他。她这一生都不可能离得开他。
他用漫长的岁月编织了一张坚不可破的网,将这个女人紧紧地锁在自己的生命半径之内。
不许她死,更不准她逃。
“赵雅文,就算有朝一日我死了,你独活于世,也势必会将我牢牢地刻在你的灵魂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