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如期而至,a大校园里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
到过年前的那几日,连图书馆和食堂都关了门,偌大的学校里,有时候连行人走路的脚步声和自行车的轮胎划过树叶的沙沙声音都能清晰入耳。
芭蕾舞系,只有程曦和另外一个女生何远在练功房里跟着谢韵加课。
程曦是为了准备入团考试,何远则是为了准备二月份的市级舞蹈比赛。
舞蹈系的学生,多半是外表光鲜,暗自努力吃苦。再加上谢韵是出了名的严师,练功的时光并不好过。
2006年1月27日,腊月二十八,小年夜。2006的农历年没有三十,所以明天二十九便是除夕。程曦和何远黄昏时分练完功换好衣服,两个人累得席地坐在练功房的木地板上。
何远拿出云南白药喷在关节处,一边揉腿一边道,“谢老师说年初三就要来学校继续练习了。”
程曦用热毛巾敷在小腿上,不以为意,“能有三天休息已经是赚到了。”
何远轻叹口气,“为了这一次二月份的比赛,我今年都不能回家过年了。”
程曦脚肿得厉害,扶着把手慢慢站起来,穿上羽绒外套走出练功房,轻声道,“我也是。”她无家可回。
不想这样早回到香山别墅,程曦去学校附近的公园坐着休息。
口袋里电话响,她接起来,是艾兰,“小曦,我和乔叔叔今晚不在家,家里工人都放假了。你如果要回去给子砚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程曦轻声应了,挂了电话之后,却并不给乔子砚打电话。他们其实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个体,如非必要,程曦不愿意去麻烦别人。
公园天寒,程曦没坐多久,去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寿司和热茶,当作晚饭匆匆吃完,又折回练功房继续练习。
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被她随手放在地上。音乐声盖住了手机铃声,所以她没有听到电话已经响了无数次。
乔子砚趁着夜色找到练功房的时候,就看到程曦在连暖气都没有开的练功房里,穿着单薄的舞裙认真地在跳着舞。
他推门走进去,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程曦促不及防,右脚踝崴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响的清脆声音。乔子砚这才停下来,回头望着她,“还能走吗?”
程曦一瘸一拐,“应该还没断。”
“……”乔子砚知道自己脾气有些糟糕,但他从六点半就一直打她的电话,足足一个小时,一个都没打通。天寒地冻,他开着车四处寻她,从坍塌了的运河老房子,到公园,再找到学校。
找到她时,这女孩却独自一人正气定神闲地练着舞。
“电话为什么不接?”他俯下身,手抚上她受伤的脚踝,摸了一下。该死,竟脱臼了。
程曦,“放在衣服口袋,没听见。”
乔子砚抬眸看她一眼,“你的手机是买来放的?”他手一用力,替她接驳好,痛得女孩大寒的天硬是疼出了一头冷汗。
程曦蹦跳着走到一旁穿上衣服,倒也不怪这男人的一时粗鲁,将自己弄得痛得半死,反而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找我。”
她这样不气不恼,乔子砚反倒没了脾气,甚至主动上前替她拿包,“去换衣服,我等你。”
程曦点点头,转身走进更衣室。换好衣服,她又在木椅子上坐了许久,脚实在太疼,她几乎站不起来。取出手机一看,满满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乔子砚。
解锁,翻开通讯录,她下意识地拨通快捷键1,那一头,陌生冰冷的女人声音清晰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轻叹口气,站起来,开门走进寒冷夜色中。
电话那头,曾经令她感觉温暖的声音已经再也听不到;那曾令她归心似箭的地方,从今而后,再遍寻不着。
17岁,程曦恍悟,她竟一不小心,成了流浪儿。
车厢里,程曦很安静。乔子砚偶尔转眸看她,发现她平静姣好的脸上,有他读不懂的情绪交织和别样安静。
“急着回去吗?”他开口问她。
程曦摇摇头,“不急。”
于是乔子砚带着她去了c+cb。车子开到门口,乔子砚告诉她包厢名称,让她先进去,自己则去停车。
服务生带着程曦走进乔子砚的私人包厢。非常大而豪华,里面除了一张偌大的沙发,还有一个独立舞台,乐器也非常齐全,沙发旁是个书架般大小的酒柜。
奢靡到极致。
雷冉和两个客户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曦独自一人坐在里面。雷冉奇怪看她一眼,问道,“你是谁?”
他身边一个穿深色大衣的客户眯眸打量着程曦,轻声低呼道,“雷少,你们这里的姑娘,质素也未免太好了。”
雷冉闻言皱眉,看她一身乖乖女的打扮,衣服又穿得极保守,不可能是c+的姑娘,于是道,“秦总,她肯定不是。”他说着,对程曦道,“还站着?赶紧出去。”
“别啊。”秦总快了一步,把程曦按着在沙发上坐下来,笑眯眯盯着她,“小姐怎么称呼?”
程曦表情清浅间看了那秦总一眼,答道,“你。”
“倪?”秦总哈哈笑,“这姓不错,全名呢?”他看着程曦放在双腿上的一双白皙素手,手慢慢伸过去,想要触摸。
程曦忽然收回,将手伸进包里,仿佛要拿什么东西。
那秦总不死心,又想将手放在程曦的大腿间。雷冉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程曦手中不知拿了什么,朝着那秦总的眼睛快速地喷着。
秦总疼得大叫,双手捧着眼睛在沙发上乱滚。雷冉见状,沉了脸,对程曦道,“你做什么?!”
程曦见他想要上前来夺她手中的喷雾,于是朝着雷冉眼睛上也一阵狂喷。
屋子里三个男人被她一个女孩弄得狼狈不堪,眼睛怎么擦都觉得疼痛难当。雷冉抱着头,直恼道,“死丫头,你哪个道上的?!”
乔子砚和薛以锋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雷冉三人狼狈抱头,而女孩却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