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若有人问一下程曦,究竟什么样的感觉可以被称为动心?或者,她会这样回答:心会忽然迷失,耳边莫名泛起细细碎碎的声响,仿佛丝弦划过灵魂;仿佛有个悦耳声音在你心里,愉快唱起歌来。
2005年的岁末,程曦用一阵寒风拂过脸颊的时间,见证了自己对乔默笙的怦然动心。
但那段时间程曦忙着期末考试,她的文化课真的不算太好,因为平时练功占用了她太多时间,经常缺课,所以临近考试,她只能靠着厚厚的笔记本死记硬背。
谢韵知道她要应付考试,所以最近都暂时不让她去学校练功。老房子里没有供暖设施,再加上江南的冬天阴冷潮sh,程曦每天早晨起床吃过早饭,就会捧着一个大大的旧式热水袋,在睡衣外套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脚上穿足三层袜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复习功课。
那几日,除了下午陪爷爷去楼下遛弯,她几乎足不出户,奶奶见她连头发也懒得梳,极长的海藻黑发丝闲闲披在肩上,整个人极度地不修边幅,于是笑她作“盘房小姐”。
程曦吐吐舌头,笑得俏皮。眼眸中有濯濯光芒,神色轻快。于是一对老人知道,这孩子的心情自从上次乔先生来过之后,就变得出奇的好。
12月31号,2005年的最后一天。程曦被一阵刺眼光芒扰醒,睁开眼,阳光顺着纱窗爬进屋子,有光线弥散在她脸上,温暖和煦。
窗外的不锈钢架子上,有奶奶放的几盆盆栽,天寒,叶子已经全部掉光,露出清晰笔直的枝干,立在阳光下,平静安妥。
这时,手边的电话响起,是殷佳佳,“程曦,今天跨年倒计时,沈磊他们在运河五号有演出,你来吗?”
程曦一听,方知今天已经是2005年的岁末,她窝在家中快一周,“可是我晚上走不开啊。”
程曦奶奶一听,忙插嘴道,“晚上有几个老邻居也家里看我和你爷爷,你只管出去玩。”
程曦见奶奶一副恨不得即刻赶自己出门的样子,不禁失笑,于是对殷佳佳道,“好,我吃过晚饭就过去。”
天气影响心情。她出门,走进家附近相熟的理发店,将一头及腰的长发剪至肩膀处,又顺便修剪了一下刘海。
剪完头发,她去市集买了许多菜,又在街边买了一盆水仙。辞旧迎新,虽然比不得春节,却还是一种美好祝愿,祝她自己和家中的一对老人明年可以过得比今年好一些。
回到家中,奶奶陪着爷爷在房间里看电视。程曦把水仙放在厨房临街的窗台上,然后将买来的蛤蜊养在水中。
保姆走进来帮忙,她看了眼程曦买来的菜,不经意地开口道,“咦,这么多菜,是有客人来吗?”
程曦,“没有啊。”
保姆转头看她一眼,“不如请乔先生也来吃饭,这些菜,你们三人哪里吃得光。”
程曦心中一动,轻轻垂下头,嘴上却道,“他挺忙的。”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保姆不以为意,应声道,“也是,一看乔先生就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都忙。”
程曦听着她逻辑简单的话语,轻轻浅笑,这话放在乔默笙身上倒是成立的。她曾见识过他的忙碌,彻夜未眠,整个人却依旧可以精神奕奕,想来他已经一早习惯这样的生活。
16岁的程曦,在情感上无疑是内敛且被动的。诚然,她因为乔默笙的出现而感到心动,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心动未必可以支撑起长久的一段关系。
她还有很要多事情来不及去做,还有很多舞蹈还没开始学。不出意外,寒假过后,她会有新一轮的目标,谢韵对她的要求向来很高,而程曦自己也想看看,在跳舞这条路上,她究竟可以走到多远。
乔默笙,根本是她所有计划之外的一个极大意外。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刻意去逃避,但让她主动去与他联系,却依旧需要一些时间。
下午,爷爷睡过午觉起来,程曦坐在床边,读《流星蝴蝶剑》给他听,“爱情本就是种最奇的情感,既没有人能了解,更没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友情由累积而深厚,爱情却是突然发生的。”
乔默笙打来电话的时候,程曦的手机并不在她自己身旁,是奶奶接的。
他在电话里,就听到程曦说得那一句,“爱情是突然发生的。”
然后,是程曦奶奶微显轻松的声音。
奶奶一听是乔默笙,脸上笑容越发扩大,不停地说着,“可以,可以。”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曦走出来,问奶奶,“谁的电话?什么可以可以?”
奶奶耸耸肩,“乔先生说下午想带你出旅行,我代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