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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天翻地覆,小镇上永远都是安宁的,打仗?哎哟呦哪年哪月不出兵不打仗了,就这么点子事儿,那算事儿嘛。
袁氏吩咐婢子提着挎篮,要往尉家去。尉家在小镇东头,可有一阵子要走,趁早,太阳还没那么毒,鸟儿在新发的柳树枝头叽叽喳喳,一匹马惊了疯似的过去,溅起一屁股的飞尘,袁氏吐了口唾沫:“呸!”
婢子小桃捂着嘴唧唧咕咕笑了起来。
“手放下!”袁氏斥道,“哪里来的毛病,学这么狐媚子给谁看呢!”
小桃知道自个儿主人是个脸酸心软的,也不怕,回嘴道:“哪里学的什么狐媚子,我瞧着芈家的婢子都这样笑!”
袁氏道:“也不照照镜子,也好和芈家婢子比,人家多水灵,哪里像你,五大三粗的,比个男人没差。”
小桃不敢反驳这话,只在心里吐槽,你这个当主子的,都没法和人家婢子比,何况我做婢子的呢。
“怎么,不服气?”袁氏指手画脚道,“瞧你这身腱子肉,一只手能抬起半爿羊吧,人家芈家的婢子都拈针拿线的,手指头那个白嫩——”
小桃重重把挎篮往地上一放!
“这又怎么了、这又怎么了?”袁氏大惊小怪道。
“从来只听说主人家嫌弃丫头力气小,做不了重活的,怎么到娘子这里,倒是反过来了,嫌我力气大,那也成啊,家里不还有个多余的人么,叫了她来,我们两个一起抬这挎篮!”小桃气鼓鼓地说。
袁氏“哈哈”一笑:“瞧你瞧你,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那什么人啊,人家可是柔然王妃的婢子,也就是咱们家郎君出息,才让我受用一回。要她来抬这挎篮,那不是把针当棒槌用嘛。”
小桃嘟嘟囔囔又抬起挎篮:“那娘子还叫她洗衣服。”
“那是磨她性子,”袁氏感慨道,“这富贵人家出来的,就算是丫头,也不见得就肯忍气吞声服侍咱们娘俩了,我要不磨磨她,她这眼珠子还长在头顶上呢。”
小桃哼了一声:“一个小哑巴。”不过是看在娘子说到“娘俩”,心里倒又慰贴了些,娘子也就是刀子嘴,心是不坏的,可惜了那丫头不会说话,不然倒是可以多问问,王帐里的婢子……不知道王妃可美?
主仆俩说说笑笑,心下里都大是畅快,尤其是袁氏,孙腾在幢帅这个位置上也蹉跎了不少年头,要是立了功,没准能升一升,她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的企盼,指望着夫君位置再高一些,没准能唤得动人手,帮她找找锦娘。
忽听得耳边小桃又道:“……这回芈娘子在咱们镇上呆得可久……”
袁氏笑而不语,芈娘子看上小周郎,这镇上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当然是好事。小周这孩子虽然有爹有妈,但是妈是后妈,这爹有和没有也没有什么两样,要不是有个能干的姐姐,怕是早死得透透的了。
饶是如此,家无余财,却上有爹妈要奉养,下有弟妹要抚养,前年他阿姐还病了一场,可花了不少,哪个不开眼能小娘子能看上他——就算小娘子图他生得好,又哪个做爹妈的舍得女儿往火坑里跳。
要不怎么说呢,荒年都饿不死瞎眼的雀。天生这么一人,就会生这么一人来配他,比如芈娘子。
通怀朔镇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了。这长相,这家世,这能干!哪里是镇上大头兵能肖想的。这还没过门呢,就隔三差五来得殷勤,这么个娇滴滴大地方来的小娘子,非要认她做干姐姐,你要说里头没点心思,她是不信了。
想到这里,袁氏的嘴角都微微往上翘。
小桃嚷道:“我知道,但是她都来了这么些日子了,小周郎君也没见松口——”
“你懂什么!”袁氏斥道。
这人呐,就是贱,送上门来的总觉得不好,但是老话说,烈女怕缠男,这反过来也是一样烈男也怕缠女啊,日子久了,他就知道芈娘子的好处了……即便是到日后,这芈娘子有哥哥有弟弟的,也压得住他。
这说话间,主仆两人已经走到了镇东头。尉家景况和孙家也差不离,早年都穷,这几年孩子大了,会自个儿觅食了,日子就渐渐好了,家里也有一两个婢子下人,可不是芈家那样的婢子,是什么粗活重活,上手都能做。
尉家婢子阿毛出来,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