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为五娘子的唐突,如今却各种原因都有。
有人是恍然,有人是遗憾,有人是安慰,有人是松一口气,有人觉得没意思,也有人暗自羞惭。谢娘子毁容的事从去年‘春’末开始传,绘声绘‘色’,说什么的都有,而崔家的退婚更加重了各种猜测的真实‘性’。
然而这时候看来,不过是双颊、下巴些须红点,还不如出麻疹的严重呢——虽然是不比从前了,但是这在场的小娘子何等犀利的目光,如何看不出谢云然没有上妆——再美的人,卸了妆,都会卸去三分颜‘色’。
便有人寻思:就这么点事儿,能让谢家把人藏得紧紧的,藏上一整年?
有知道的也为她高兴:能治到这一步,委实不易。
疑心重的想的却是:莫不是谢家一早想要悔了崔家的婚约,所以才放出来的风声?也不对啊,崔家郎未尝就不及南平王世子了。
和静县主面如锅底。
李十六娘呆若木‘鸡’。
谢云然已经重新系上面纱,双手一拍,说道:“好了,差不多也该到午时,请各位入席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去看李十六娘了,也没有人去看五娘子——这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远翠亭里的小娘子都不是吃素的,哪个看不出来,五娘子不过和静县主‘ca’纵的傀儡,并无自主权。
固然有人瞧不起那瑟瑟缩缩的鹌鹑样儿,但是大多数人也觉得犯不上与她计较——和个傀儡计较什么,没的有份。
今儿毕竟是谢家主场,和静县主虽有爵位在身,家中豪富更是不比寻常,但是这里哪个小娘子又寻常了,她这样跋扈,再三挑衅,哪个不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着以后远着就是了。
这里的小娘子可不是他家青楼酒肆赌坊中的小娘皮,也不是他宜阳王家养的婢子,搓圆捏扁任君行事。
唯有明月不知道好歹,趁着大伙儿起身,三三两两去入席、嘉敏又一个没留意的功夫,偏寻了机会去与她说话。五娘子是避之惟恐不及,只恨这小丫头属牛皮糖的,一黏上来,甩都甩不脱。
“和静县主是你阿姐么?”明月问。
“姐姐你行几?我行二十五,叫我二十五娘就成了。”明月又说。
“姐姐你怎么不笑啊,你看今儿天气多好,来来来,笑一个?”明月挤眉‘弄’眼,“要不,我给你笑一个?”
五娘子:……
这小丫头属云雀的么,一个人拉拉杂杂能说出这一大篇,她还没搭话呢,要搭话了,可如何得了。这转念间,目光怯怯往和静县主飘了一下,和静县主早看到明月的动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五娘,过来!”
五娘身子一僵,几乎是反‘射’‘性’拉住明月——竟没有意识到明月比她还小。明月瞪圆了眼睛:“和静姐姐叫我么?”
和静县主没好气道:“谁叫你来,我叫的我家五娘——”
“哦哦哦你叫的五姐姐啊,我还以为和静姐姐叫我呢,我行二十五,说起来,还没机会去拜访一下王叔……”
和静县主脸上变了一下:她终于知道了明月是谁。
先京兆王的‘女’儿。先京兆王死得不堪,宗室里一向少有人提,但是以血脉论,这位毕竟是先帝嫡亲的兄弟。
更何况这小丫头如今养在禁中。
当初元明炬出任直阁将军,宗室中纷纷都说,他们兄妹算是苦尽甘来,却不想才多少功夫,就做了羽林卫统领,这个位置却并非直阁将军可比,多少人面酸耳热,说到底一家子亲兄弟,有个远近亲疏。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看好元明炬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说到底没有父辈在后头撑着,没准就只是个过渡。但是这年余看下来,竟是渐渐坐稳了的势头——便之前李家兄妹被伏击的‘波’折,都被轻易化解,这小子也不简单。如今又与南平王世子走得近,以后的造化,谁知道呢。
这神‘色’间的变化,明月看得清楚,只是嘻嘻不语。
嘉敏紧走几步,谢云然笑道:“三娘不用急。”
嘉敏往和静县主那头看了一眼,低声道:“谢姐姐得罪宜阳王叔么?”如果是从前有过节,这大好日子,何必请她来,没的坏了心情。
谢云然面上仍是笑,也低声应她:“我原是不想办这辞‘花’宴,只是有些事……还是须得做个了结。倒不是宜阳王,是济北王。”
嘉敏一怔,脚下略缓。
谢云然往前头去了——她知道嘉敏是想得明白的。她今儿是主人,不好‘露’了痕迹。这两人‘交’谈一问一答,都是把声音压到最低,面上又丝毫不‘露’端倪,在边上人看来,不过是身形一个‘交’错。
“三娘子、三娘子?”崔七娘赶上来,亲亲热热挽住她的手,笑道,“三娘子走得好快!”
嘉敏回神来,也微微一笑,想的却是,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