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如我的哥哥一般,这中秋佳节,如果陆大哥不嫌弃,就当贺兰是四娘,陪哥哥赏今夕佳月。”
少女声音轻柔,就如月下溪流,潺潺过去,便千年冰万年雪,也在这流水中融化。陆扬偏头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应道:“好。”
这时候陆扬还不知道,有朝一日,他将为这个字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管贺兰初袖的这个中秋过得有多凄清,嘉敏总算过得不坏,难得热闹一场,虽然有彭城长公主的意外来访,也不过小小插曲,没放在心上。
等中秋过完,南平王和昭诩就都忙了起来,昭诩忙着和元明炬整顿羽林卫,南平王则忙秋狩。
所谓春猎秋狩,听着像是娱乐,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是皇帝找名目练兵,练的是京军。承平年代,京军往往不比边军,边军那是百战精兵,实打实的战斗力,京军最重要的不是战斗力,而是忠诚。
对天子的忠诚。
天子枕边的军队,如有不测,天子何以安卧?只要足够的忠诚,便战斗力稍弱,以洛阳城池之坚固,也是无碍的。然而历来这样的城池,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京军的忠诚度,就格外重要了。
所以每年春秋,按例都有洛阳守军换防,天子亲自指挥,名为狩猎,实则排演锻炼攻守配合,调动的兵马往往有数万,甚至十万之多,恩威皆出自于上——当今天子年幼,到今年,才头一回秋狩。
正因为头一回,所以格外郑重其事。
这原本是咸阳王的差事,却因为李家兄妹的意外,咸阳王被捋了官职,闭门思过,事情就落到了南平王头上。
这等重任,正是朝廷的信任,虽然未免繁琐,南平王当然不会抱怨,直忙了个脚不点地,嘉敏想要找父亲问问贺兰初袖的去向,都没有找到机会,眼瞧着这一天一天过去,距离贺兰初袖与萧南的亲事可越来越近了。
嘉敏也使素娘吩咐下去打听过,也无头绪,亏得她素来以为父亲粗疏,到这份上,也是服气。
父亲找不到,哥哥也没影儿,倒是去九华堂问安被南平王妃逮住,问明年三月及笄礼的事——想是彭城长公主的来访让她记起了这茬,如今虽然还早,也该备起来,免得回头父亲问责。
南平王妃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面要ca持昭诩的婚事,那可容不得半点懈怠,一面寻思贺兰初袖出阁,总不能真个什么都不办,还得顾着昭询这个魔星,一扭头,就看见明年就要及笄的蝎主,一脸事不关己。
——合着就她是ca心劳碌命!
到底人心隔肚皮,对于嘉敏,南平王妃从来不口出斥言,只拿嘉言做筏子,一口一句:“明知道你阿姐对洛阳人生地不熟,也不帮着拟个观礼名单,到时候手忙脚乱起来,是你有脸还是你阿娘我有脸!”
嘉言嘟囔道:“这才中秋,到明年春还有小半年呢……”
“还敢顶嘴!”南平王妃一声厉喝,俩姐妹连连认错,嘉敏说的是:“是三娘的错,三娘惫懒……”
嘉言说的是:“阿言知错了……阿言这就和阿姐拟名单去……”
连滚带爬出了九华堂。
南平王瞧着两个背影都不见了,方才从摇上抱起昭询,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瞧你这两个阿姐,就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嘉敏和嘉言这两个不省心的,出了九华堂就忘了这事儿了,真的,还有小半年呢,又不是小门效,及笄各种服饰、插戴都得ca心——都要她ca心,她画屏阁里这么多人,都吃干饭的么。
嘉敏都不ca心,嘉言就更不ca心了,及笄礼请的是小娘子,又不是忙着天下事的郎君,也不是ca持一家老小的当家妇人,多数时候都空的,到年节上门说一声,不比在家里拟名单下帖子强啊。
嘉敏眼下真愁的也就贺兰初袖和萧南的婚事,嘉言却是无事忙,她手里五百部曲ca练了几个月,自以为已经有了成效,结果父亲固然看不上,找哥哥,是一百个没空,如今只剩了这个闲得发慌的阿姐。
就和嘉敏说:“不知道阿姐的部曲训练得如何了,要不要我们去猎场比比?”
周城走的时候,嘉敏把安平差去了庄子上,这五百部曲,她还没见过,忠诚度她是不疑的,但要说到其他,她心里也没底,原要推辞不去,然而扛不孜言歪缠,索性她在府里也是闲,被温姨娘逮到还为难。
略一思索,却道:“如今陛下秋狩,西山里全是人,咱们又没有腰牌,怎么进去?”
嘉言“嘿”了一声:“阿姐你是真傻,几块腰牌还能难住咱们?找贺叔要多少有多少!”
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