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很想赶快把窗子关了,但是又怕发出声音被云飞扬听到,万一他回过头来发现她,那场面是花尘不愿意面对的。
所以她决定不关窗了,直接退回去睡觉。
盖好了被子,她听见黑暗中传来关窗的声音。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只听见远处暗夜的虫鸣。
花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在想,明天见到清歌该怎么说呢?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
一觉醒来,花尘觉得头有些痛,昏昏沉沉的。洗漱完到院子里散了会步,然后看见慧清笑眯眯地捧了个托盘从外面走进来,托盘上放着白色的什么东西。花尘连忙迎上去:“这是什么?”走近了发现那是一块布,或者一件衣服,她用手捏了一点起来,慧清笑道:“别急,我们进屋再说。”
花尘忍住好奇,与慧清一起进了屋,慧清把东西放在桌上,笑道:“这是王上吩咐拿给娘娘的衣服。”
花尘一边拿起衣服,一边说:“别叫我娘娘。”
慧清掩嘴而笑,不语。
花尘把衣服一展开,瞬间眼前一亮,惊叹:“好漂亮!”慧清也仔细打量了一遍,点头赞道:“真的很美!尘儿,你不是最喜欢白色的衣服么,这件真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衣服了!”
花尘顿时想到昨天在画舫里水万芳说她喜欢白色衣服,没想到云飞扬有心记住了,还这么快就送了这么一件精品给她,她现在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心里的罪恶感愧疚感更深了。但她想要逃离的心却更加坚决了,她不想让别人继续陷入无果的付出里面,否则她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慧清看见花尘拿着衣服在发呆,本来想打断她的呆愣,忽然想起来她要离宫的事,刹那间猜到了花尘此刻的心情,立刻觉得一阵忧心,于是从花尘手里拿过衣服,笑道:“快,我帮你换上吧!王上说,今日出宫你就穿这件衣服去,还有,王上命我随驾伺候呢!”
花尘从思绪中醒悟过来,听到慧清的话,立刻开心起来:“真的吗?我昨天还说呢?下次要把你也带出去玩,没想到我都忘记了,王上还记得。”
慧清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叹息一声,皱眉望着花尘,认真地说:“尘儿,王上对你是真心的,况且你们已经有了孩子,难道你真的打算无情到底么?”
花尘听了,也慢慢隐去了笑容,随后又无奈又假装释怀地说:“姐姐!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我只知道你心地善良,却不知道你竟固执如此!”慧清的语气有些埋怨,在她看来,不管怎样,逃离王宫对花尘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和愚蠢的事。
花尘笑道:“原来我在姐姐心目中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慧清叹气,眼眶竟然慢慢地湿润了,她想起当初花尘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她,而如今她却什么都帮不了花尘,眼看着花尘踏入危险境地却无能为力。
第二卷 痴情总被无情伤 10 一辈子不能偿还
花尘见慧清最近老是一脸愁苦地看着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嘟起了嘴,嗔怪道:“姐姐别老这么看着我啊!孕妇要保持好心情的哦,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会变丑的,为了我的孩子的容貌,你笑一笑嘛!”
慧清被她逗得一脸无奈的笑,只好收起了自己的担忧,忙着为她换了衣服。
到了喝药的时间,苗枫林也跟着端药的宫女来了,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花尘喝药,花尘觉得莫名其妙,喝完药,捏了一块甜糕,边吃便问他:“臭老头,为何老盯着我看?”
苗枫林笑道:“我瞧着你越来越像水夫人了!”
水夫人,便是花尘的生母,水致远的妻子,方采菲。
花尘听了,更是觉得一头雾水,便盯着苗枫林,说:“你对我母亲观察得够仔细啊!居然能看出来我像她!笑话,我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会像?”
苗枫林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却柔和起来,声音也难得地有些委婉:“想当年,水夫人怀孕的时候,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花尘吃着甜糕,差点儿被噎到,她咳了几声,放慢了吃糕的速度,漫不经心地说:“是么,原来你这臭老头暗恋我母亲大人!好大的胆子!”
这话本是花尘胡口乱说,哪知苗枫林却像被点了|岤一般定住了,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连眼珠子也没有丝毫的挪动。
花尘心中大感意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声说道:“喂,老头,我开玩笑的,难道你真的暗恋我娘?哈哈,放心放心,我不会说给别人听的,我爹不会知道的,慧清,你也不会说的是不是?”花尘最后看着慧清,眨着眼睛笑道。
慧清一脸的惊异:“这,娘娘,您别开玩笑了!苗大夫怎么可能······”
花尘看着苗枫林,但笑不语。她心里只是有一丝丝怀疑罢了,更多的是开玩笑,逗弄一番臭老头。
苗枫林已经恢复了正常,却沉默了起来,也拿了一块甜糕往嘴里送,吃了一口便说:“腻!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吃那么多。”
花尘点头:“唔,是甜腻腻的,但是你不觉得甜腻腻的感觉很好么?简直是人间美味。咦,你说什么?‘你们’?你说的除了我,还有谁?”
苗枫林又哼了一声,捏着半块甜糕往门外走,出了门口后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别忘了吃药的时辰。”便不见人影了。
花尘用力吞下口中的甜糕,心里一个念头生起:苗老头果然暗恋我娘!
慧清见她一脸呆滞,问道:“在想什么呢?”
花尘眨眨眼,认真地对慧清说:“我遇见一个情痴!他对过去关于情人的点点滴滴念念不忘,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看谁都能想起他的情人的地步。”
慧清默然了半天,才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情痴?我只知道王上对你一片痴情。”
花尘苦笑一下,点头说:“嗯,你的判断也许是对的,王上是个痴情人,可惜我却是个无情妃。”
慧清不说话。
花尘继续说:“你说,我离开十年后,王上还会记得我么?嗯,也许要不了十年,一年,或者半年?反正呢?我就是一个过客罢了。”
慧清幽幽道:“我不能预见未来,但我知道,若是真爱上一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花尘睁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她没有经历过忘记一个爱人,所以不能否定慧清的话,而她在现代爱过的人,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相遇的细节,点点滴滴。
因为反驳不了,所以花尘只是看着慧清,然后说道:“这么说,姐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慧清没想到花尘会这么问,惊讶了一瞬,随即笑道:“若我说不是,想必你又会问我一堆问题,那么我便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心里一直爱着一个人。但我先申明,你不准问我那个人是谁。”
花尘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又是喜悦又是惆怅,喜悦的是原来慧清也有意中人,惆怅的是她却不肯说出那个人。难道?
花尘急忙问道:“难道你喜欢王上?”
慧清听了,急忙去捂花尘的嘴巴,花尘吃了一惊,心里更是砰砰乱跳,她害怕慧清真的喜欢上云飞扬。
慧清却否认道:“怎么会!怎么可能!尘儿你别乱说。”
花尘听到她否认得那么着急,心里更是难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慧清已经从紧张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仔细一瞧花尘那慌乱的神色,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尘儿,你是在吃醋么?”
花尘瞬间觉得自己很傻,她为何这么紧张啊?难道慧清不可以喜欢王上么,若是慧清喜欢王上那是一件好事啊!慧清这么贤惠温柔,可以温暖那个冰山一样的云飞扬,这么一想,他们倒是很配呢!
于是花尘笑道:“姐姐,不如我让王上纳你为妃吧!”
慧清被花尘的话震到了,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急忙摆手说道:“千万别!尘儿,你怎么什么都想得出来?”说罢叹息一声,继续说:“我真的有一个深爱着的人,他在很远的地方,我每天都盼望着能与他相见,却也盼望着再也不要见到他。”
这么矛盾的慧清,花尘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能理解她的话,愣愣地看着她,慧清却忽然凄然一笑,说:“别看我了,估计待会儿王上要过来了,你还是赶快准备一下吧。”
“对对对。”花尘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呢!她赶紧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荷包,里面放了些空白的纸张,再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支画眉的黛笔装了进去。慧清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尘儿,你装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花尘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说:“秘密。”
门口出现的人淡淡的跟着说了一句:“秘密。”吓了她们一跳,齐齐望向门口,才知道说话的人是云飞扬,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声音有些沙哑。花尘赶紧把拿着荷包的手握拳藏进宽广的袖子里去。
第二卷 痴情总被无情伤 11 一个雅致的信封
两人依例向云飞扬行了礼,云飞扬瞥了一眼花尘藏手的袖子,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貌似不经意地牵起了她的手,接着荷包便出现在了云飞扬眼前。
花尘紧张了一瞬,但马上冷静下来了,就算云飞扬看到了她的荷包也没什么?不就是几张纸和一支黛笔么,难道云飞扬能猜出来她想干什么?
云飞扬看着那个荷包,心里猜测着里面装着什么?问花尘:“为何把它藏起来?”
花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回答道:“王上为何这么问?臣妾只是把它拿在手上罢了,并未想过要藏起来。”
云飞扬笑了一笑,放开了花尘的手,对她说:“你穿这一身,很好!”
花尘不情不愿地又行一礼:“多谢王上赏赐。”她最不喜欢这些礼节了,此时她要离开王宫的决心更加坚定。
云飞扬自然不在意她是否行了礼,当然也不知道她心里对这些礼节竟是如此厌恶,于是用一只手轻轻扶起她,扶的正好是花尘拿着荷包的那只手。花尘似是不经意地拿开自己的手,然后自顾自地把荷包系在了腰带上。
云飞扬的脸色有些清冷有些郁闷,沉默了一会儿,对花尘说:“走吧。”
花尘站在那里不动,等云飞扬背过身去,这才展颜,欢喜地去挽慧清的手,慧清不动声色地躲了一下,却躲不过花尘的死缠,只好让她挽着了。
云飞扬走出门口,回头一看,花尘竟然笑呵呵地挽着慧清的手,他的心里忽然一痛,痛过之后是一阵冰凉,他微微抿了抿嘴唇,转身继续往前走。
花尘被他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浑身像被一阵北风吹过一样,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挽着慧清的手。慧清刚才却十分冷静坦然,大概是因为云飞扬的回眸太突然,她还来不及装出柔弱的样子,于是被感觉敏锐的花尘觉出一些异常。
“姐姐,你刚才怎么好像一点事也没有啊!我都快发抖了。”花尘悄悄问道。其实她已经很小声了,但她估计云飞扬还是会听到,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又没说他坏话。
慧清故意装作一脸疑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么?”
花尘打量着慧清的神色,笑道:“没什么!”她知道此时不宜深究那么多的。
一路无话,一行人来到画舫。云飞扬与花尘以及清歌一同坐在一张圆桌上,大家都没话说,气氛沉闷。云飞扬也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到窗前看风景去了。
花尘心里暗暗高兴,瞥了一眼自己腰带上的荷包,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
清歌今日似乎心情特别好,一直都是笑眯眯地看着花尘。花尘见她神采飞扬非同一般,便猜测她与水万芳的恋情有进展了,于是笑道:“我哥是不是又送你什么东西了?”
清歌嗔笑道:“你说话总是没头没脑的。”
花尘笑嘻嘻地,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清歌仍是一脸笑意,吩咐小凡拿了一叠糕点出来,说:“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酸甜可口,想必你会喜欢。”
花尘大大地高兴起来,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块,先是深深地闻了一闻,点头赞道:“嗯!好香,我一闻就知道一定好吃!”
清歌掩嘴笑了起来。一旁的慧清和小凡也都抿嘴轻笑。
花尘眼见这么多人看着她笑,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便招呼着她们一块吃。慧清与小凡一同摇头,清歌笑道:“若是这样,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吃,更有趣。”
于是花尘拉着慧清坐下来,清歌去拉小凡,小凡努力抗争,说:“姑娘别折煞小凡了!”
花尘与慧清相视一笑,慧清对小凡说:“难得这两位主子都是怜惜下人的主儿,我们也不必太拘礼。”
小凡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云飞扬的背影,这才扭捏着坐了下去。
花尘吃了几口,赞了几声,然后貌似不经意地望了望四周,其实她是在观察云飞扬的动静,看到他仍然背对着她们,她便拿出腰间的荷包,把里面的黛笔和信纸掏了出来。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用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花尘在现代自学过漫画,所以她现在画的东西,很是让身边的姑娘们不解。不过是半分钟时间,花尘就在纸上唰唰唰地唰出了好多内容,都是线条简单的小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还有一些貌似风景的东西。
画完一张,花尘把下面空白的纸抽了一张放到上面,一边吃糕点一边思索着。清歌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杨夫人在想什么?”
花尘沉浸在思绪中,似乎没听见清歌的话。慧清轻轻推了一下她的手臂:“夫人。”
花尘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还在和她说话,连尘妃、娘娘这些字眼花尘都还没来得及适应,更何况是杨夫人这个假身份呢!
“啊!你们看我画的好不好?”花尘悄声笑道,之所以要悄悄的,是怕云飞扬听到了,万一有了好奇心过来瞧一瞧,那就危险了。虽然这些画面看起来有点神经,但是花尘不敢低估云飞扬的联想能力。
小凡颇大声地说:“我们都没看仔细,你就藏到下面去了。”
花尘笑道:“好吧!给你们仔细看看。”说着拿出刚才那张画放在最上面,一边竖起耳朵去听身后有没有脚步声,一边努力地思考若是云飞扬看到了这幅画应该怎么给他解释。
还好云飞扬没有被小凡的话语吸引过来。
几个女人围观花尘的漫画。
“这是一个小孩。”小凡最先指认。“这是一个姑娘。”清歌也加入了指认队伍。“难道这是一个老头?”慧清指着其中一个人物,忍不住问道。
那上面是花尘准备让水万芳去猜的逃跑计划的内容,现在她当然不会把这幅画的真实意义告诉她们,于是编了一个故事。
慧清她们听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完全没有怀疑花尘的故事,最后花尘笑道:“这个故事还要继续,你们等我画完。”
于是花尘继续画了下去。画完了又继续编故事。最后,她把三张漫画折好,对清歌说:“我想水公子会喜欢这个故事的。请你转交给他好么?里面的故事不用告诉他,让他自己猜去。”
清歌命小凡拿了一个雅致的信封来,将那三张画着逃跑计划的纸仔细地装好了,朝花尘会心地一笑。花尘自然地报以一笑。
第二卷 痴情总被无情伤 12 令人好奇的画舫
花尘又捏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云飞扬,于是转头望去,只见他还是默默地站在窗前,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看风景。
花尘觉得他实在是太孤单,于是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湖面上停着一艘更华丽的画舫,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想:平常人都不会乘坐这些花花绿绿的画舫,一般都是些风尘女子与风流公子才会在画舫上出现,清歌算是京城最有名的歌姬了,她的画舫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华丽了,如今却有一艘更华丽的出现,是不是说明京城里出现了一个更受欢迎的歌姬呢?
云飞扬默默地看了花尘一眼,又看向远处。花尘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转身跑回清歌旁边,问道:“清歌,这京城中,除了你,还有谁会乘坐画舫来这里游湖玩耍?”
清歌笑道:“这个湖又不是我的,谁想来便来,我怎么知道还有谁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