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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47部分阅读

跪在脚踏上,待着康熙发火。

    康熙只摇摇头,轻叹道:“小丫头想得不少。可十四不行啊!没有你,十四也许会适合帝位,但有了你,他就不再适合大统了。为君者必须无情无义,他本就有义,现在又有情,这江山要他舍弃得太多了,不能舍就担不起大清的重担!”我低声咕哝道:“我就没听说。皇上不要说,只有皇帝才懂的心得。”康熙分明听见,却问道:“朕说得对也不对?”我仰起头,说道:“实话实说,皇上说得不对。有情才能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有义才能负起责任,担起重担。”康熙说道:“天下这副担子,比你们想像得沉得不知多少,只有放下来一些,才能担得起来。孩子气!”我不死心,继续问道:“皇上打算立哪位阿哥呢?”康熙说道:“朕说得还不明白吗?”我哼道:“皇上一定要选无情无义的人了!就是立谁都不立十四阿哥了?”

    康熙严肃地说道:“不是。”虽说“不是”,但这两字有歧意——太子候选人可以有十四,或者太子候选人不可以有十四和某位或某几位,尤其是胤禩。不等我想通,康熙向枕边取出一个锦盒,上着小巧的锁头,还有一个御笔亲书的小封条,说道:“你上次说的秘立储君,这个主意很好!这是朕的遗诏。”

    原来有遗诏!我死死地盯着那个锦盒,扑上去抢来看看的念头挤满了我的脑海。把这种疯狂的念头压下去后,我冷静下来。既然有遗诏,胤禛一定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只要想法保住这份遗诏,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可怎么拿到手呢?慢来,里面继位的是不是胤禛,各有50的概率,如果我千辛万苦地保住了这份遗诏,却证明胤禛继位的合法性又怎么办?

    康熙说道:“又在胡思乱想?有这精神头,不如想想,如何说服朕让你保管这个锦盒了。”我一震,不敢相信地问道:“皇上命我保管这份圣旨?”康熙说道:“朕既托付你,你要用性命守护!”我忙不迭地点头。康熙说道:“举手起誓?”我呆呆地看着康熙,重复道:“举手起誓?”康熙说道:“当年你在老四的园子里,向他宣誓绝对服从他!”这事他都知道?我权衡了一回,说道:“皇上的口谕和雍亲王的意思,不可同日而语。比如这件天大干系,为了十四阿哥,我也当拼尽全力,不辱使命。”

    “而且,”我顿了顿,说道:“皇上既已定下大事,我的大事是不是也可以定下来?”康熙一怔,却只说:“讲。”我用最虔诚地态度向康熙说道:“皇上当年许给我两个愿望,一个已经践行诺言,另一个请皇上恩准。”康熙说道:“还没忘?等了十几年,终于提出来了。除了军国大事,你说吧。朕能办到的,都答应你。”我又心酸起来,忍住泪说道:“我想求一道圣旨,就是……”我想观察康熙的脸色,双眼被泪水糊住,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求皇上赐一道旨意,命新君赦免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之罪,准他们在府里闲居。”

    康熙的目光又凌厉起来,说道:“你们伙同谋反不说,还向朕要一道保命符?”我苦着脸说道:“我们也得有谋反的意愿和谋反的实力啊!”康熙的目光更凌厉了,说道:“还敢回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说群臣,就是阿哥早已叩首泣血了,你轻描淡写,如若无物。”我坦然地迎上康熙的眼睛,说道:“无他,问心无愧!以皇上的驾驭之术,忠臣逆臣,良臣佞臣,只眼便分得一清二楚,愿管不愿管罢了!”康熙冷笑道:“朕在一日,你们不敢,朕若不在了,第一个就是你撺掇十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敢干的!”咦!这句话也很耳熟啊!以前康熙好像也说过。

    我答道:“皇上也赞同‘地下谋反’吗?”汉朝名将周亚夫之子私买五百甲盾,为其做随葬品,而被人告发,汉景帝借机罗织周亚夫入狱。记得《史记》上是这样写的“廷尉责曰:「君侯欲反邪?」亚夫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邪?」吏曰:「君侯纵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好一个“地下谋反”,如此诛心之言!据传这是最早的“莫须有”之罪,也背后血腥最浓,意图表露得最明显的一次君权与相权的斗争。

    康熙沉默了。

    第一百零七章 风满楼(下)

    我接着说道:“皇上就这么不信任自己选的大位继承人?他是担起大清万里河山的人中之龙!驾驭臣下,保卫君权,基本的权谋政治之术都没有吗?我所虑者不过是他的心太狠、意太冷,弑兄屠弟,半点不顾手足之情,损了皇上一世英名。”

    康熙的目光依旧清冷,说道:“如果他们想弑君夺位,朕这道旨意,明明就是准他们恣意妄为。”我张了张口,但如果他先入为主,与之辩驳可能适得其反。我扬起头,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说道:“皇上说了,只要皇上能办到的,一定达成我的心愿。我没有要求别的,只请求皇上留八阿哥、九阿哥一条性命,仅仅是留下儿子的性命。当年皇上赦免了鳌拜,赦免了耿聚忠,赦免了数不清的敌人。即使阿哥们犯下十恶不赦之罪,血浓于水,皇上总会顾念亲情的吧?远的不比,就比大阿哥和二阿哥,我不想他们天不假年……”说到这儿,我笑不下去了。那种力求以轻松的状态面对康熙,寻求解决方案的策略,霎时间崩溃了。我无助地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求皇上恩准。”

    康熙重重一叹,说道:“真不知朕这样是对还是错!”便叫来人,魏珠领衔,带着一群服侍的人进来。康熙吩咐取纸笔来。早有奉上小桌案,铺排黄纸和朱笔。康熙命换了一块鹅黄的素缎,提笔写了一行字,命魏珠递给我,说道:“这个给你。就听凭天意吧。”我双手接过来,见上面写着“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免罪。”落了年月日。我指着上面,说道:“上面没有落款,又没有用玺,万一不认怎么办?”康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说道:“朕的笔迹,阿哥谁不认得?”我涎着脸,说道:“认得是认得,但是雍亲王能把皇上的笔迹模仿惟妙惟肖。那年在圆明园,他还模仿了我的字呢!十四阿哥都没认出来!”康熙微微一笑,说道:“老八也没认出来,但还是他把你带出来的!”

    可上面没有胤祯的名字,我是该请这个恩典还是不请呢?如果继位的是胤祯,当然不用;可如果不是呢?我不死心,还想说,康熙却指着锦盒,说道:“带着它,跪安吧。”我刚想郁闷,突然想起回府立刻把它砸开一看究竟,又立刻叩首向康熙告别。康熙慢声说道:“站着。”我苦着脸,说道:“皇上还有何吩咐?”康熙说道:“朕只准你退下,没准你回府。朕再将息两日就启驾了,你随驾一同回京。”

    他回不去了!我的眼窝一酸,忍住泪应是,跟着魏珠出来。魏珠引我进了一间厢房,又指派了两个宫女和小太监服侍我,方才行礼退下。我捏着锦盒苦苦思索对策。康熙痛快地给了我这个盒子,就是因为他能困住我,也能控制我不打开它。不打开它可以,但是困在这里,维持历史的系数太大了!可胤禩会信我吗?又会帮我吗?我好像把希望寄托在不切实际上了。我支着头,伏在桌上苦苦思索。如果胤祯在就好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倾诉,他的坚毅、睿智、果敢,都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可他远在西北!又回到没有意义的自怨自艾上了!

    淡月见状说道:“福晋累了一日,奴婢服侍安置。”现在哪睡得着。我摆手不语。淡月又劝道:“福晋这些日子都没有好生休息,奴婢看着也心疼。刚才奴婢问了魏公公,要了些点心小食,若福晋不想睡,就进些小补。”淡月何曾如此殷勤多话过?但我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淡月出去,听差的在外在外面,屋里就我一个人了。我赶快从袖中取出锦盒端详。那枚小锁竟然是金色的!如果是纯金,那不用费力就能扭断!那个封条有些麻烦。再看锦盒的材质,原来是描金的蜀锦。这种封条防君子不防小人,幸亏我不是君子!我长吁一口气,坚持过了今晚,明天看形势,康熙真像历史记载得那样溘然离世,那么明天就是我必须脱身之日。

    我刚收好锦盒,就听淡月叩门。

    看着摆上来的东西,又没有胃口了,命撤了赏人,然后准备沐浴,却人报雍亲王求见。我怔了怔,他该去斋戒祭天的路上的!在现代,这也是北京市北头到南头啊!难道他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说道:“跟他说我安置了,不便见面,有话明天再说。”话未完,他已经进来了。

    胤禛穿着滚龙的朝服,略带倦容,喝命淡月出去。我不高兴地说道:“淡月,站着。这是畅春园行宫,不是你的圆明园。就是你有话说,我还不高兴听呢!”他冷冷地说道:“当着她问也行。皇阿玛为何召见你?”单刀直入!我偏头不理!他低低略带嘶哑地说道:“不要挑战爷的耐性!”他也急了?我的心跟着悬起来,犹自镇定地说道:“挑战又怎样?你非要问,不如我们一起见驾,皇上准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这可是天大的干系呢!我很乐意请雍亲王第二位顺位知晓!”他瞪着我说道:“六百里加急,到十四那儿也晚了。”我按着狂跳的胸膛,说道:“这个是我们家爷操心的事!就不劳您大驾了!请问雍亲王,是面圣呢?还是忙您祭天呢?”他定定地瞅着我足足有三分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总有一天,爷要教会你规矩。”拂袖而去。

    我冷汗涔涔地跌坐在椅子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胤禛绝不会急躁,至少不会在我面前露出情绪。一定出事了!该我当机立断了!淡月方欲说话,却被我摆手命退下了。然后,我立蹑手蹑脚地叉上门,端着茶杯钻到床帐里,对着锦盒的小锁,用力一扭,它横梁就断了。果然是纯金的!我大喜,极小心地润开封条。

    然而,我的手却不停地抖起来。里面写得是什么?如果真不是十四,我该怎么办?既然不指望刚毅的雍正大人能发善心!那么多想也无益!大不了像历史记载得一样!我只要把定“原则”就好!我用力掀起盒盖,好像那重若千钧,而遍身都是冷汗!捧出里面明黄|色的诏纸,摆在床上,却是两张——一张满文一张汉文。我拿起汉文的,却看上面只有一行字——“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饶是我早有准备,也是兜头冷水,浇遍全身。不是胤祯!竟然是胤禛!康熙瞩意的继承人竟然真的是胤禛!现在怎么办?是否要毁掉这道遗诏?我一时茫然了。

    想了好久,我依旧毫无头绪。

    我还在发呆的时候,门轻轻地晃了一下,吓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慌乱把被子丢盖在遗诏上,紧盯着门首,就听外面淡月低唤道:“福晋?福晋?”我颤声答道:“我睡下了。不必服侍了。你自去安置吧!”淡月禀道:“禀福晋,房门叉上了。福晋晚上若唤,奴婢们不能到跟前,恐福晋有不便。”我边拭汗,边说道:“知道了。”外面默然了。可遗诏还没有封起来呢!我只得起身,隔着门向外道:“我有些饿了。想吃年糕,问问备了吗?”淡月答应着。

    我拿起汉文遗诏端详着,不觉又入神了。淡月叩了三四遍门,我才听见,赶忙放进去,扣上盒子。淡月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五六样点心,竟然还有一碗糯米八宝粥。我端起来,应场面地吃了几口,又叫淡月下去。她神情古怪地看了看我,躬身退下。虽然我今天举止反常,她也犯不着这样看我啊!

    我飞快地跑到床边,醮着米汤和年糕,把锦盒小心翼翼地封上。还没等做完,淡月又扣门!这个女人怎么了?到了畅春园就不是她了!掀开被子要盖上锦盒,却见那道满文的诏旨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真真忙中出错!

    我烦躁地问道:“什么事?”淡月回说康熙宣我觐见。立时间吓得我魂飞魄散。一时间锦盒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外面又有小太监催。我只得袖了锦盒,又把满文的遗诏塞进怀里,出来见康熙。

    到了清溪书屋门前,却见门前如临大敌。隆科多在门前来回地踱步,而康熙亲信的御前侍卫都跨刀佩剑,或坚守岗位,或往来巡视。难道康熙出事了?我讶然地问道:“隆大人,这是……”隆科多答道:“皇上宣福晋,急等着呢!”里面的情形加一个更字,几个太医轮流诊脉,魏珠带着七八个大小太监,在旁侍候着。见我过来,躬身低低地说道:“皇上又不醒人事了。福晋且在外面候一会儿。”我要出去,魏珠却拦道:“外面隆大人守着,福晋就在槅子外头候着吧。”

    这口气对于听惯了奉承的我,十分刺耳!就算他是御前大太监,就算九九把他捧上天,他究竟是个奴才,尤其是在清朝上半叶,太监是最最低贱的职业!我虽然对职业没有歧视,但我对人品方面是有要求的!

    可现在,我只能等!

    第一百零八章 山陵崩(上)

    康熙再醒来时,已然接近正午。他的双眸混沌,了无神彩;他的双手微微地发抖,再也不是那位叱咤风云的马上皇帝!他微微地噏动嘴唇,声音低得无法听清。魏珠不得已叩头,跪爬到着,凑到他的嘴边,听他说了什么。然后立刻奔至门前,向外宣道:“快!快!皇上宣隆大人。”

    展眼间隆科多已大步奔进来,失声叫了:“主子!”便膝行至康熙的榻前,叩首道:“奴才隆科多听旨!”魏珠示意,隆科多一悟,又往前爬了爬,贴着康熙的唇边,面色凝重地听旨,然后肃然道:“奴才领旨。”又磕了个头,匆匆出去。

    魏珠又低声禀道:“回皇上,十四福晋佟佳氏在外面候旨,是宣进来吗?”康熙微微一眨眼睛。魏珠便叫我进去。我向康熙行礼,跪在龙榻前。我的喉头像堵了一大块棉花,眼圈儿也红了,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泪落下来。魏珠又催我近前些。我回头悄悄抹去泪,凑了过去。康熙喘息着说道:“朕就要大行了。”我想说些安慰的话,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流下来。康熙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又咒朕!”我揉揉眼睛,勉强咧开嘴,想作出笑容却做不出来。太医端上汤药来。我赶快让开。魏珠小心地一勺一勺地喂进去。康熙闭目休息,不再对我说话。我退到一边,静静地守着。

    一个时辰后,康熙又睁开眼睛,这回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在魏珠地扶持下坐了起来,又命我近前,问道:“看了吧?”我一慌,坚持地摇了摇头。康熙合上眼睛,说道:“没看就好!”又问道:“叫隆科多进来。”隆科多早候着,行礼道:“皇上。”康熙问道:“阿哥们呢?”隆科多回道:“回皇上,已派心腹人请去了。按皇上的旨意,先到圜丘,再返回城里,怎么也得两个时辰,阿哥们才能到齐。”康熙说道:“他们到了,立刻宣来见朕。”隆科多应“嗻”。

    康熙吩咐我到跟前,又把服侍的人打发下去了。是要检查遗诏?我慌了,战战兢兢地侍立。康熙说道:“那年朕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翻墙出了储秀宫,猜朕的身份还装傻,骗了朕一顿烤鹿肉。”我勉强镇定下来,笑道:“除了皇祖母,皇上待萱儿最宽容了。”康熙一笑,说道:“朕排在前面,十四放哪儿?”我笑道:“性质不同,皇上不能类比。”

    康熙喘息了一回,说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我又慌了,只得答道:“是为了保管传位的诏书。”康熙说道:“猜错了。朕的皇阿哥个个文全才,朕的肱股重臣忠心耿耿,朕会把这么重要的诏旨托付一位皇阿哥的福晋?”我笑答:“皇上还是交给我了!”康熙闭目稍事休息,然后说道:“朕交给你,是因为朕不想你有事。”我怔怔地看着康熙,听他继续说道:“你是孝懿皇后的侄女,佟家的骄女。你不愧于这个姓氏,不愧于这高贵的血统。但你的刁蛮任性得罪了太多的人,你的美丽与优秀也引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