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把康熙置于尴尬的杀子境地,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而这个时候,立谁太子又是浮上水面的话题。胤祯已懂得处于低调,而胤禛的韬光养晦更是所有阿哥望尘莫及的,胤禩自然又成了众矢之的。我总不忍那一抹风清云淡的身影,“总被雨打风吹去”,便写了一张“沉默是金”的字条,命淡月给他送去。我安慰自己,我就是蝴蝶,我就是在振翅!但我就是有点担心胤祯的反应。
晚上我准备了一桌子胤祯爱吃的菜,等到掌灯时分,他才回来。碧云为他打了帘子,我笑着迎了出来,在旁边服侍他盥洗后,拉着他的手走到桌前,亲手把扣着的盘子逐一打开。他坐下拎起筷子大吃起来,如风卷残云一般,把东西全扫光。他漱口后接过茶,轻轻吹了吹,小饮一口,方说道:“今儿惹什么事儿,或者犯什么错了?”我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地说道:“没……,什么也没干!”他用力捏起我的下颔,说道:“那‘沉默是金’呢?”我的心咚地跳了一下,推开的手,大声道:“你私拆我的信件!你……”
胤祯拉我到怀里,说道:“爷没那么卑鄙!九哥说的。九哥说,八哥没猜透你的意思!”我倚着他的胸口,低低地说道:“你没生气?”他抱紧我,说道:“爷生气!可爷相信,你喜欢的人是爷,对八哥的关心也不关别的!你是爷的!只是……”他顿了顿,我又开始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他冷硬地说道:“不许有下回!”可至少得有一次下回!我为占据了紫萱的身体而伤害了胤禩很愧疚,便小声问道:“要不以后,我请示你再做?”他硬生生地说道:“不准就是不准!”低头捉住我的唇,他的舌搅缠得我的透不过气来。
这一夜胤祯要了我一回又一回。我蹙眉忍着痛,压抑的轻轻的呻吟声,却不断挑拨着他的欲望。他累了,他的唇落在胤禛留下的齿痕,低低地说道:“爷不准他们喜欢你!也不准你关心他们!”我勉强抬起酸软的手臂,拿着帕子拭着他额上的汗珠儿。他沉沉地睡下了。抚着他刚硬的下颔,青青的须茬硬硬地刺着我的手指。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真相呢?是不是我加给他的负担过重了?抑或我本身就是他的负担吧?
日上三竿,我才拖着沉重的头起身,胤祯早走了。我苦笑于他的休力强悍!梳洗后,吃了几口粥,赵嬷嬷就上来。我使了个眼色,屋屋里只剩下碧云和淡月。赵嬷嬷便附耳说了几句,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你们来假的,我就给你们来真的。
我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装束,带着人到淑惠的院子。淑惠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坐秋千上。我浅笑道:“怎么不见弘明呢?”淑惠冷笑道:“小阿哥们都在书房读书呢!姐姐怎么不知道?”我笑道:“姐姐二字称不上,我比你小好几岁呢!不过,论起来你该称我主子或者福晋?”淑惠张张口,确实未能回出话来。我就是顶着嫡福晋的名义嫁进来的,胤祯没有请封她和玲玲做侧福晋,她只有个侍妾的名义,在府里称格格。淑惠的脸色几转,笑道:“是我忽略了。是该称主子,奴婢该死!”我荡了两下秋千,说道:“其实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自称奴婢的。只是有件事儿想问问你。”我故意顿了顿,盯着她的眼睛,笑道:“我听说你的丫头小兰,已经私定终身了!”
淑惠冷笑道:“绝无此事!福晋该不会自己的丫头不干净,往我身上泼脏水吧?”我从秋千下来,绕着淑惠走了圈,笑着轻声说道:“我就是想这么干呢!”淑惠的杏眼瞪起来,我退后一步,拍着心口,说道:“哟!伊尔根觉罗氏,你这个样子我好怕怕啊!没有便没有,你干嘛要吃了我似的?”淑惠收起怒色,说道:“奴婢不敢!”很识时务!我示意赵嬷嬷拿出一样东西,说道:“这件你认得吗?”淑惠瞅了一眼,有些惊慌,忙说道:“我不认得。”我轻笑道:“这可是宜主子赏你的嫁妆!你不认得?”淑惠咬着嘴唇说道:“不认得就是不是认得,福晋非逼着我承认算怎么回事儿?”她算准了我不会找宜妃去确认?即使我找宜妃去认,宜妃也未必给我这个面子。我轻笑道:“这件我派人到内务府查了,档子上有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宜妃特赏宫女淑惠作为陪嫁的!你认不认得不重要了!”淑惠有些慌了,说道:“是我的,快拿给我!”伸手要抓,赵嬷嬷快速地收到袖中,低低地说道:“格格别急啊!好戏还在后头呢!老奴陪格格一起玩。”
我收起嘻笑之色,说道:“你说疏帘偷了你从宫里带来的簪子,不知偷得是哪支呢?”淑惠生硬地说道:“宜主子赏了几支,我哪儿记得着!”刘嬷嬷早递过一页纸,我拿起来在淑惠眼前一晃,说道:“这是从内务府帐上收来的,记着你从宫带来的东西,出嫁前的,出嫁后赏的,都在上头呢!淡月,拿着清单逐个核对吧!”淑惠使了个眼色给丫头,丫头悄悄地要退下,但见常明抱着剑站在淑惠的房门门前,小丫头吓得立住脚步。我笑而不睬。
淡月和刘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进去,就听里面乒乒乓乓的,又有摔碎磁器的声音。淑惠指着常明,向我说道:“他是谁?怎么能进内宅?竟敢站在我屋子前!里面在砸东西吗?搜我的屋子也得问爷的意思吧?”赵嬷嬷给我搬了椅子,我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问爷去。你这儿还怕出现男人不成?”淑惠的脸黄了。我不过略诈一诈,还没有拿到她的真凭实据。碧云捧过食盒,摆出茶点,我自顾斟上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
淡月她们抱着首饰匣子出来,禀道:“启禀福晋,除了那支簪子,都在里头了。”我笑道:“如此说来,丢的就是这支了?”淑惠别过脸去。我示意,赵嬷嬷扬手照着淑惠脸上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半脸通红。我沉下脸来说道:“看什么看?怎么主子不能打奴才了?我只嫌脏手,不然我更喜欢亲自动手!”淑惠掩着脸,泪水盈盈地叫“福晋”,却见佳蕊扶着她奶娘的手走进来,向我笑道:“妹妹怎么打起姊妹来了?”我笑着站起来,说道:“姐姐请坐,我今儿请姐姐看出好戏。”佳蕊说道:“我不坐了,妹妹也回去吧。凭什么不是家和万事兴,妹妹人也打了,还回屋子里等着爷?”我说道:“爷说了,府里我做主,姐姐回去吧。我乐意!”佳蕊的奶娘皱着眉头,说道:“佟佳氏福晋……”没等她说完,碧云冷笑道:“主子没说话呢!哪里轮到奴才插嘴!小门小户的,就是缺少管教!”我点点头,碧云真替我解了围,难不成我跟个老婆子对嘴去了不成?佳蕊瞅着我,说道:“妹妹何必跟奴才一般见识?既然如此,妹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先走了。”回身要走,我说道:“姐姐急着走也成,但是你那个奶妈子得留下。她的好儿子做了点子好事儿,我正想叫她问话去呢!来了就别走了!”
常明一招手,两个侍卫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厮进来。奶娘惊叫了一声,不是别个,正是她儿子。刘嬷嬷指着那小厮,说道:“他在外面赌钱,到当铺当簪子,被常大人当场抓到。”奶娘披头对着那小厮就一记耳光,恨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向佳蕊赔笑道:“老奴回去好生管教儿子,求福晋网开一面。”佳蕊说道:“什么大不了的!回去好好管教就是了。”说着要走。我笑道:“且别走,还有别的事儿呢!”
第九十三章 二回合(上)
佳蕊不耐烦地立住脚步,我收住笑容,说道:“他拿的簪子是伊尔根觉罗氏的。”佳蕊抢着说道:“不过是偷来的,妹妹一并发落吧。”我说道:“他招认说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小兰送的。”我故意停下来,等着她打断,不料她和淑惠都慌了。这才真叫拔出萝卜带出泥来!我继续说道:“而那根簪子伊尔根觉罗氏说我的丫头疏帘偷的脏物。当初脏物没找到,却在小兰处发现了,让我好生思量!”淑惠忙一巴掌打在小兰的脸上,说道:“你这贱蹄子!手脚不干净,再不能留你了!快与我撵出去。”小兰掩着脸,粉泪满腮。我冷笑道:“哪儿是撵出去那么容易呢!嫁祸他人,心比煤还黑,这种东西断不能如此简单处置!把她发往苦寒之地,充作营妓!”小兰惨叫一声,拼命地冲淑惠磕头求饶。淑惠硬下心来别过脸去。我瞅了那小厮一眼,说道:“你竟然秽乱贝子府,辱及皇阿哥!就往漠北为奴去吧。”小厮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号叫道:“真是小兰送给奴才的!奴才不敢欺瞒福晋啊!”小兰也哭道:“这簪子原是格格命奴婢放疏帘的房里的,可没找着机会,格格不能留着又舍不丢掉,就命奴婢拿到外面存着的!奴婢寄放在他那里的,不是私相赠与的!求福晋明察!”淑惠羞愧难当,一脚踢在小兰的肚子上,恨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贱人!”
我正好以整暇,说道:“这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还是等爷回来再细细分析吧!佳蕊姐姐说是吧?”佳蕊忙道:“妹妹冰雪聪明,就依妹妹的主意发落完了。爷朝上忙,再拿府里这点子小事烦爷,不恰当!不妥当!”我冷笑道:“几条人命呢!一句不妥当就了了?”我直瞪瞪地瞅着佳蕊,说道:“姐姐说我发落,我就发落一个。把他们都关起来,严加审问。拿了供状再向爷定夺。”佳蕊以恳求的语气,说道:“妹妹别再翻了,再翻说来大家的颜面往哪儿放?”我提高了声调道:“面子还比人命金贵不成?”除恶务尽!千古以来的定理!建文帝朱允炆相信皇叔朱棣疯了,葬送了万里河山!多少好生命就此灰飞湮灭!淑惠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佳蕊躲避着我的眼神。
我与佳蕊一同到正室。佳蕊未与我并列,坐在东首。淑惠和玲玲在一旁侍立。内宅的丫头、婆子、太监、小厮一概传齐后,赵嬷嬷清清嗓子,把调查的结果公之于众。他们毫不吃惊,就像早已知晓一样,而乱萦萦开始检举揭发,毫不迟疑地表示着他们的耿耿忠心。为体现对他们的足够重视,我耐心地坐在主位上神游物外,直到他们都累了,再无可说之时,我从负责会议纪要的太监那儿接过厚厚的一迭纸,慢慢地一张一张地翻看。他们的呼吸都停滞了。我方抬手把这些纸丢在前面的香炉里,拂手衣袖上粘着的香灰,扫视着他们愕然的目光,说道:“之前的规矩没立,法不溯及既往,诸般的过错就都过去了。但现在规矩立了,该怎么办你们也都清楚了,就该用心办差了!这里只有一个主子——十四阿哥,这里也只有一个人的话作数——十四阿哥。不要再说佳蕊福晋或者紫萱福晋怎么说,只有一句话——十四爷怎么说。至于各院的奶娘、嬷嬷、丫头,甚至于两位格格,都一样是奴才,各当各的差。赏罚分明是爷的个性,也是我的主意。既然爷让我当这个家,我就管理好这个府第。如今就有几个人现场发落了,给大家今后当差,做个榜样吧。”
我点着佳蕊的奶娘,冷声说道:“教子不严,造此大辱,重打五十,发田庄为奴!”佳蕊颤声说道:“奶娘有年纪了……”我冷笑道:“名节重于泰山,利欲轻于鸿毛!一个女子的名节,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她红口白牙恶语伤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年纪大要积德惜福呢?花影自尽,她怎么没有一点愧疚呢?”佳蕊说道:“谁又说花影没有……”我冷笑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没说花影清白!既然花影都能自尽以全其节,那么这老婆子犯大过,打几杖不过尔尔。”我重重地一拍桌子,喝道:“打!”早有人把奶娘拖下去。佳蕊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至于小兰和那个小厮,就更不必说了。自古以来,为主尽忠是奴才该做的本份。你们主子不保你,就怨不得我了!何况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担代价,现在别怪我心狠了!我指着那小厮吩咐道:“重打一百,立刻发往察哈尔的庄子上为奴!”又指着小兰,说道:“这个奴婢本该剁掉双手,念你受人指使,重打一百,田庄配人去吧。”外面哭喊、嚎叫不绝于耳,佳蕊拧着帕子,狠狠地盯着我,恨不能在我的脸上盯几个洞出来。淑惠腿都软了,一直摇晃着。反观玲玲气定神闲,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我等着行刑完毕,转头向淑惠说道:“伊尔根觉罗氏管教不严,本该重罚,念在你跟爷这么些年,就给你留点体面,外面跪到爷回来吧。”淑惠的嘴唇灰白,强自挣扎着说道:“你凭什么罚我?”我冰冷地说道:“就凭我是嫡福晋,你是侍妾!”在得知花影出事前,我从未认同过身份、地位、权力的概念,而今我紧紧握在手里的权力,可以实现这么多事情!我越发认定权力是一件非常有用的工具,也越发理解那张龙椅的诱惑力。我冷笑着又说道:“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你是爷的侍妾,我打不成你?那就不打你。你有本事不跪!来人,革伊尔根觉罗氏半年的月例,禁足。什么时辰她领了罚,再准她出院子。还有,把她院子里的奴才全都撤了。刘嬷嬷,挑两个人你带着,好好服侍伊尔根觉罗氏。”刘嬷嬷那会儿若不是因为打死奴才,要报宗人府,淑惠差点打死她。这会儿不用我吩咐,她也会办得妥妥当当的。刘嬷嬷面无表情地答应着。和两个媳妇“扶”着淑惠出去。淑惠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我,说道:“你别得意太早!你等着!”我冷笑道:“我等着呢!”又高声说道:“把三阿哥弘明的东西搬到我的院子来。从今儿起,我亲自照料三阿哥。”淑惠嚎叫道:“不!……”早被拖了出去。
我长出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奴才们依言退出。我的人也跟着退下了。佳蕊站起来,我说道:“姐姐请坐!我怎么敢屏退姐姐呢?”佳蕊重重地坐下,瞅着我说道:“在你眼里我也不过是奴婢!”我说道:“姐姐说笑了!我和姐姐都是爷的嫡福晋,额娘命我与姐姐友好相处,姐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佳蕊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想干嘛?”我说道:“有几句话要和姐姐讲当面!姐姐该猜得到爷的心思!爷志量不是当一个护驾阿哥!而爷要想进一步,就得心静!姐姐也说过家和万事兴。今天我做的事,是告诉姐姐,我有能力,有本事,有手段,有心机,而且我还有你们没有的两样的东西——权力和家世。我希望姐姐收起小动作,与我和平共处。我言尽于此,姐姐回去仔细想想吧。”
佳蕊青着脸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说道:“别得意得太早了!日子长着呢!我不相信你就能长长远远地站在上风!”我也站起来,冷笑道:“我就永永远远站在你头上了。完颜氏?佳蕊,从你出手那一刻,你就死定了!在新皇未登基前,我就是骑在你头的三座大山;在新皇登基后,你就是那飘零的落叶,苦苦地希望留住你的性命!”我的话很浪漫,也很对仗。我有些得意了。佳蕊的脸色难看至极!我不待佳蕊说话,高高昂着头,率先走了出来。外面的空气很清馨,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找回这次,我该再接再厉吧?眼前浮现出胤祯疲惫的身影,我放下那根绷紧的弦。后发先制,无论何时都要占在理字上吧!
胤祯很晚才回来,说是上书房陪着他的皇阿玛读书!当皇子真是多面手!不过书上写着的高级保镖不但要枪械、格斗、反应一流,还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一分钟为雇主的小baby换尿布,下一分钟说不定要陪着雇主打高尔球,商务活动还某位风情万种的女士讨论达达主义!
胤祯换了衣服,略作梳洗,就懒懒地伏在我的腿上,说道:“今儿听说很热闹?”我解开他的发辫,替他梳理,笑道:“处理完了。你不用操心。”他支着下巴,说道:“没什么向爷汇报的?”我迎着他的眸子,笑道:“大获全胜。”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这次闹得很大!爷被九哥逮着逼问,弄得爷很头痛呢!”我惊讶地说道:“消息传得这么快!不亚于光速了。”他困惑地问道:“光速?”我解释道:“就是太阳升起来,普照大地的速度!”他笑着捏住我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