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故意为难她,专门求了个嬷嬷过来折腾她的,可是规矩她还真不怵,在王府里呆了十几年,又在宫里呆了那么些日子,一举一动都不可能叫她挑出刺儿来。当下敛了怒意端坐在床上,定要叫四郎知道这是那拉氏故意为难她。
桂嬷嬷见年氏不搭理自己就转了头打量起两个丫头来,眼睛一扫见一个身量长一个身量短,一个的裙子明显是折过的,另一个的比甲套在身上空落落,全都不甚合身的样子心里了然,一看就是临走时安排了跟过来的,手一招指使起来:“你出去看着侧福晋的箱子,你留下来侍候着。”
等两人退出去了,年氏都抬起眼睛来问那个丫头:“我原先身边侍候着的含蕊扫雪,去了哪儿?”
要买十三四岁的陪嫁丫头是很不容易的,大户人家挑丫头不会买这样大的,都要小时候买进府里去细细□,这样使起来才顺手。
上了年纪的不是曾被前主人卖过,就是人牙子留下来特意□好了往烟花地送的,这两个年纪没到,长得也不出挑,既是往王府里送的自然要挑干净清白的,但被卖过的丫头总有这里那里不甚好,不是蠢笨就是性子懒不听使唤。
这个丫头一看就有知道规矩学了没多久,听见年氏问话脸上笑得热情赶紧答道:“原来两位姐姐临走之前闹起肚子来,奶奶怕没人跟桥不好看,才指了我跟桃枝先跟来,等两位姐姐身子好了,再换过来。”
年氏一脸不信,都是一样的饭菜,怎么偏偏扫雪含蕊闹了肚子,她昨儿心情好,又不能吃得太多,把几碗肉菜全赏了两个丫头,难道是贪嘴儿了?
“她叫桃枝,你叫什么?”
“奴婢叫桃叶。”
年氏听她还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心里有点不悦,嫂嫂怎么指了个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丫头过来,暗暗咬着嘴唇,不管扫雪含蕊到底是不是真的闹肚子才不能跟桥,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两个丫头换过来。
丈夫娶侧,妻子却要坐陪女眷,周婷这几天都没睡好,脸上细细上了一层粉,再有准备她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几年下来她差一点就要把胤禛当成丈夫了,现在却要帮他娶小老婆。还得在女客面前装出欢喜的模样。
翡翠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乏了,赶紧使小丫头拿了杯酽茶过来,周婷含一口在嘴里细细咽了,品着那苦味人才精神了些,复又撑起笑来招呼人落座吃席。
大妞二妞根本不知道侧室是什么妾又是什么,她们只知道前院里头张着灯就跟过年似的,想要偷溜过去瞧瞧吧,粉晶碧玺看得牢牢的,一步都不许她们出屋子去,二妞在屋子里绕了几个圈,直嚷着要出去。
大格格也坐在屋里,她已经定了亲轻易不再见外客,手里捏着一付鞋样子正给弘昀作鞋,见二妞缠得紧放下手里的针线:“福慧听话,额娘在前头忙呢。”
“额娘忙什么?为什么咱们不能过去?”中秋过年都是在一处的,怎么今天不在一起了,二妞偏着小脸不明白。
大格格脸儿一红,也不知道怎么作答,只低了头看手里的鞋样子:“你乖乖呆着,额娘回来了定要夸你的。”
二妞皱起眉毛来跟她阿玛一模一样,弘昀已经颇知道些事了,他日日在前院读书,听到的东西比内宅里头多的多,一时嘴快回道:“是阿玛娶侧室。”
“什么是侧室?”这回连大妞都好奇起来了?
大格格瞪了弘昀一眼:“那是大人们的事,不是咱们该管的。”一旁的嬷嬷听见越说越不像,使了眼色给粉晶碧玺,两个丫头赶紧拿了吃的玩的出来分散几个孩子的注意力。
弘昀见自己说错了话,缩着脖子偎到姐姐身边,大格格看看他,又看看外头的湖面,也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光景,低了头继续穿针引线。
胤禛今昔不同往日,娶个侧室也热闹得很,没收到帖子的还要借着这个由头送了礼来,那些在列自然更是拉住他好好交际了一回,一圈圈的应酬过来已经有了些醉意,等客散了,接过苏培盛手里的冷毛巾抹了把脸,一脸倦意。
苏培盛错在开个身子,小张子在前头提着灯,胤禛虚扶着苏培盛的手,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脚步一拐就要往正院里去,前头的小张子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眼苏培盛,就见他脚步一顿,跟了上去。
胤禛被夜风一吹更添醉意,那酒虽淡喝多了也还是上头,觉出身边的人脚步停了一停,还不耐烦:“紧着些。”
苏培盛闭紧了嘴巴,后头的下人见苏公公都不开口提醒主子走错了道,自然更不会出声了。
胤禛就跟没瞧见那一排红灯笼似的,径直往正院去。
女客散得比男客更早些,周婷还没来得及对着那些烧到一半的蜡烛心酸感叹一番就被女儿儿子闹个不休,大妞二妞扯着她的衣裳问什么是侧室。
她还真是解释不出口,以后女儿嫁了人,难道也要面对这些侧室吗?正按着额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呢,胤禛从外头进来了,一进门就先打了个酒嗝,看到两个女儿绕着周婷,周婷又着皱眉头的样子,假意训道:“又闹你们额娘了?”
还没等周婷站起来,大妞二妞已经扑了过去:“阿玛,阿玛,什么是侧室?”
胤禛这才迷迷糊糊记起来,今天是他迎侧的日子,心里这样想眼睛却落在周婷身上,见她穿着一身红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头一热。醉眼看人原就多三分俏,他此时意动起来,脚步打着飘往周婷身边扑过去,珍珠翡翠看着不对赶紧把两个格格抱了出去。
还没掩上门呢,就听见里头周婷一声轻叫,很快又没了声息。两个丫头耳朵红红的,乌苏嬷嬷把住门笑得合不拢嘴:“快叫厨房去烧了热水来。”
珍珠有些为难的看了乌苏嬷嬷一眼,红着脸道:“那边院子里,要不要使人送了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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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爷跟福晋“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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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年氏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时间越久她脸上的羞意就越盛,耳朵竖起来,外头有一丁点儿动静她都恨不得出去张望。
桃枝桃叶两个呆在屋子里侍候她。一开始两人还有些新奇,不住打量屋子里头的摆设,她们虽被年家的管事嬷嬷教导了两日,总归日子还浅,这样的丫头在寻常人家里是不能进主子屋里侍候的,盯着博古架子上头摆的琦寿长春白石盆景不错眼的盯着,只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富贵窝。
年氏人虽不能动,却将两个丫头的举动全看在眼里,桃叶还问她一声要不要喝茶,桃枝就只顾看梳台妆镜跟落地玻璃灯,那里像是侍候人的样子。
外头先还能听见人声,夜越是深就越是静,年氏的屋子里头没有座钟,也没点香算时辰,她只当是因为自己盼得狠所以时候才过的越发慢,哪里知道前头的宴已经散了。
桂嬷嬷也不知道去了何处,这屋子里就只有主仆三人,等了半天还不见有人来,大些的桃枝不安份的动了动脚,刚想找个借口溜出去找些东西来吃,就听见年氏开口吩咐:“去院子里头瞧瞧。”
桃枝赶紧先一步出了门,还没迈出门坎就被个小丫头给拦住了,那丫头束着条红绸腰带,身上穿着豆绿的比甲,一进门就先给年氏蹲了礼:“请侧福晋的安,桂嬷嬷吩咐奴才过来侍候侧福晋,恐两位姐姐不熟地头,奴才这就去催水。”
年氏皱起了眉头:“怎么这时候催水?”四郎还没过来呢。
那丫头还是一脸喜盈盈的笑:“侧福晋可是饿了?先吃些东西也好。”说着就走到桌边摆起筷子来。
年氏的脸色更加难看:“王爷什么时候来?”
那丫头捂了嘴曲着膝盖告了罪:“刚苏公公叫人传了信儿来,说是主子爷不胜酒力,已经歇下了,请侧福晋也早些安歇。”
年氏身子一歪,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她死死咬住嘴唇,小丫头已经像没事儿人似的又直起了身子,嘴里说出一串串的话来:“这道酿鸭子是灶上的拿手活,侧福晋尝一尝吧。”说着拿了筷子挟了块胸脯肉放到碟子里,就像没有瞧见年氏青白的脸色似的。
桃枝桃叶两个互望一眼,也不知怎么开口,她们俩跟年氏一样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这时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怕年氏作态不吃,她们要跟着挨饿,一人一边扶住她:“姑娘好歹吃一些。”
那丫头笑眯眯的溜了两人一眼:“给两位姐姐提个醒,进了王府的门,可就不能再似家里那边浑
叫了,”她一面麻利的给年氏盛了一碗汤摆到她面前一面抽了帕子拭手:“如今就该叫侧福晋了。”
桃枝桃叶两个知道自己是后来的,跟年氏也没什么交情,面前这个丫头就是地头蛇,若是不打听好了宅子里的门道将来得罪人也不知,桃枝听了她的话赶紧攀起来:“很是呢,谢你教导。”
桃叶却学着她的样子给年氏挟菜:“侧福晋用一些,总不能就这么饿着肚子。”
年氏此时哪还有心思理会她们,她的心刚才有多热现在就有多冷,一桌子的菜早就已经摆凉了,颜色红黄白绿配得好看,那荤菜上头却结出了一层淡淡的油花,她把碟子一推:“送了热水来吧。”
刚还聊得起劲的三个丫头一个子都噤了声,桃枝桃叶拿眼看着“地头蛇”,却见她脸上没有一点惧色,很快应下来:“两位姐姐侍候侧福晋梳洗,奴才这就去催水。”
热水很快被抬了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放下水正等打赏,不意年氏根本没这个心情,桃枝桃叶两个倒是知道这个规矩,无奈两人都不能作年氏的主,只好陪着笑送她们出了门。
年氏整个人恹恹的,泡在浴桶里由着桃枝给她洗头,头发还是她自己拆的,这两个丫头根本没学过细活儿,她心里突然就恨起了苏氏来,若是她能指个得力的人跟着自己,还有办法去探探消息,把这两个蠢物放到她身边,等于蒙起她的眼睛堵上她的耳朵。
她秀眉一蹙,大概明白是那拉氏把四郎留了下来,新婚之夜叫她独守空房,给她这样大的难堪。从知道那拉氏已经有两女两子的时候起,她就一直觉得这不是原来那个那拉氏了。
桃叶手上一紧,扯掉了年氏两根头发,她“嗞”了一声,回头瞪她一眼,小喜儿在旁微微一笑:“还是我来吧。”说着接过了牛角梳子,一下下的顺着年氏的头发,手上的劲道不轻不重,年氏这才满意了些。
床上铺着鸳鸯被鸳鸯枕却只睡了一个人,小喜儿点起了安神香,年氏也不要她们守夜,桃枝桃叶乐得轻松,扯住小喜儿的袖子到了下人屋里,灶上有人热了饭送过来,小喜儿摸出两个大钱塞过去:“劳烦嬷嬷了。”
桃枝桃叶刚喝了一口热汤,就听见小喜儿问:“两位姐姐吃着,桂嬷嬷刚才嘱咐我问两位姐姐几句话呢。”
桃枝桃叶知道桂嬷嬷的厉害,赶紧放下碗来,小喜儿一见就笑了:“不过是为着好好侍候侧福晋罢了,比如侧福晋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嬷嬷好记下专门给侧福晋调理身子呢。”
桃枝桃叶面面相觑,又不好说自己是上轿前被派过来的,只好摇头不说话,小喜儿却笑了:“难怪我看着侧福晋身量不足。”
三人吃了饭,自有小丫头过来收拾,一个屋子里头摆了三张桌,小喜儿指着左面两张叫她们安置,自己趁着拎热水的功夫拐去了桂嬷嬷屋子里。
年氏阖上眼怎么也睡不着,她摸着被子上的绣纹暗暗垂泪,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四郎,又咬着牙根发狠,就算今天见不着四郎,明天她也要叫他一见难忘。
天才蒙蒙亮,年氏就坐起身来,开了妆镜拿出梳子梳头,小喜儿本是过来催床的,听见里头有动静拍拍门进来,麻利的打开了年氏的衣箱问:“侧福晋今儿穿哪一套?”
年氏昨儿夜里就已经想好了,指了件月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又点了双同色半月水波纹的绣鞋。早上侍候的人更多,桂嬷嬷领了一个丫头来:“奴才见侧福晋身边两个不顶用,还得细细学侍候人的活计,先调了个会梳头的丫头来,这两个等奴才□好了再给侧福晋送来。”
年氏的腰肢本就纤细,这衣裳又做得合身,穿在她身上显得身条更细,脸上敷了层薄薄的茉莉花妆粉,淡淡扫了眉毛,正揽镜自视,见身后的梳头丫头把她的头发作妇人式,她抬手拦了,正想叫她梳成姑娘式的,好叫四郎看得分明,桂嬷嬷的脸却出现在了镜子里。
“侧福晋快着些,今儿得给福晋敬茶呢。”桂嬷嬷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脸板得方方正正的,年氏不敢再有出格的举动,挑了几件首饰插戴在头上,扶了小喜儿的手往正房去。
昨天她是被轿子抬进来的,今天却没轿子抬她过去,清晨空气里头还带着些薄雾水气,还没走到园子里,年氏就喘个不住,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院子偏成这样。
幸好她起了大早,不然绕这么大个圈子四郎肯定已经走了,园子里头只有下人正在洒扫,见她经过都肃手立住了,年氏的眼睛往那一个个的连起来的院落看过去,这样多的屋子却把她排的那远,四郎竟然也不管?
珍珠引了她过去,年氏往正房门口一站福了福身:“给福晋请安。”
一院子的丫头忍住了笑,里头半晌都没有声音,年氏顺势装作立不稳要倒的样子,珍珠手快一把托住了她:“还请侧福晋进里头等吧。”话是这样说,给她引了座,却没人去催周婷起来。
晚儿夜里闹到多晚大家都知道,这会子里头还睡得沉呢,乌苏嬷嬷也没想到她这么早来了,拿眼睛从上到下的溜了一回使了个眼色给珍珠。
胤禛酒多了,昨儿夜里跟周婷又像是真的洞房一回似的,缠着她磨个不住,直把她磨成了一摊水,挂在他的腰上不住哼哼,衣裳都没来得及脱,今儿起来就看见锦被上两人的衣裳也缠在一起,被子掉到腰间。
周婷上身只剩一件小衣,被子掩在大腿根上,半露半搭着裹住了胸前两团脂膏,胤禛捂着额头觉得下面酸得紧,想是昨天夜里要得狠了,却偏偏从腰上一直酥麻到了四肢,忍不住探手过去拨弄她,见她满面晕红皮肤泛光的样子凑上去含住一只。
周婷半梦半醒间感觉腿又被人架了起来,身上还酸得很呢,腰却先自软了,轻哼一声被胤禛捏住了腿间的软肉。昨儿夜里胤禛在她身上也不知战了多少个回合,只知道她那里头就没空过,一下子空一下子满的叫她似荡在云上头,明明已经累得很了,被他这样一揉又热了起来。
年氏没等到珍珠去催门,先等到了苏培盛,他的手里还捧着朝服,年氏的指甲差一点就掐断了,苏培盛在这儿,说明四郎昨儿夜里是在正院过的夜!什么喝多了不胜酒力都是骗人的!
丫头们捧盆拎水的进去了,年氏眼看着仆妇收拾了床褥出来,脸上青白交错,脑子里空空的,眼睛里头盛了泪,她的四郎,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胤禛一出来就见年氏侧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模样,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大格格领着福敏福慧过来请安了。
若只这样并没什么出奇,福敏福慧每天都要来的,大格格却是日才来一回,年氏站起来,正等着嬷嬷们介绍过后见礼,就听福慧指着问:“你是哪家的姐姐呀?”
胤禛有些尴尬,乌苏嬷嬷珍珠翡翠都在内室里,苏培盛垂着脑袋装聋作哑,他以手作拳咳嗽一声,不知怎么开口跟女儿解释这个,大格格只当没听见,连个圆场都不打。
福慧好奇极了,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胤禛看,胤禛的目光往年氏身上一扫,又转回来落到大女儿身上,初还不觉得,此时一看年氏竟比福雅还要小些,偏偏又是同样颜色样式的衣裙。也不怪福慧认错,年氏比大格格还小两岁,此时虽梳了个妇人头,五官却是没长开的样子。
月白色本就朦胧,单看还觉得年氏体态纤巧,同大格格一比,就显得她单薄不足起来,福慧摇摇胤禛的袖子,胤禛转过脸来,张口结舌,他很知道这两个丫头追根问底的性子,十足十的像了他自己,他若说这是侧福晋,那福敏福慧定要问侧福晋是什么,偏偏两个小家伙半懂不懂,若说些叫人尴尬的话来……
这样一想,胤禛赶紧整整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