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后花园的小日子,过得倒也舒适,奇娜也会经常来送点东西,或者是吃的,或者是用,颜梓祺是打心眼里将这两个兽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日子虽然惬意,可颜梓祺偶尔还是会情绪低落一阵,原因无他,就是他想家了,虽然他从未拥有过自己的家,从他懂事起,他就没亲人,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一对好心的夫妻领养了,可那对夫妻却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从那以后,颜梓祺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许多许多艰难的日子,颜梓祺都是一人默默地咬牙撑过来,因为吃过太多苦,所以颜梓祺比同伴要早熟得多,刚开始他也消沉过,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甚至也有想不开的时候,可最后他还是从漫长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并学会了用乐观的心情,笑看周遭的一切,哀怨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那为何不多善待自己一些呢?
颜梓祺虽然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可再怎么适应,这里毕竟不是人类的世界,就算人类比这里落后多,可那里终究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颜梓祺想回去,做梦都想着回去,可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回家的念头,根本就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这天晚上,又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颜梓祺觉得自己想家的心情,非常有规律性,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搞得跟女人似的。
带着满心的烦躁,颜梓祺悄然打开了房门,静静地来到屋前的空地上。
夜已经很深,整座庄园被笼罩在沉沉的雾霭之中,大地一片寂静,颜梓祺赤着脚踩在微凉的草地上,草尖的水气,溅湿了他的衣摆,一阵风刮过,带来凉薄的气息。
颜梓祺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脚下踩着节拍,跟随口中所轻哼出来的旋律,翩翩起舞,在这冰凉的夜里,在这无人的空地上,颜梓祺一边思念着自己遥远的家乡,一边轻盈舞动着,那舞姿,就如同这寂寞的夜,透着沉重的哀伤。
等一曲旋律终止,颜梓祺也颓然趴在地上,任由青草的湿意腐蚀全身,从来,他都是个孤独的人,从来都是,不管他在舞台上如何光鲜亮丽,只要下了台,他始终都是一个人,就算他被一群兽人贩卖到这边,估计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消失,更别提会有谁去找他。
颜梓祺无声地笑了,翻了个身面对天空,其实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眼皮忽然跳了几下,视线慢慢往旁边稍稍移动了一下,颜梓祺猛地被惊到了,有个兽人正无声无息地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在夜色的掩饰下,如幽灵鬼魅一般。
颜梓祺迅速地爬起身,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都快要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
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那人站在那里看着他多久了?
只见那人缓缓地朝他走来,穿过厚重的夜色,越接近时,面容越发地清晰起来,当看清来人的面貌过,颜梓祺倒抽了口冷气。
是他,兰孥修顿!
他怎么会在这里,三更半夜他不去睡觉,跑到后花园做什么?
上次遇到兰孥修顿时的恐怖经历,立时在颜梓祺脑海再次闪现,兰孥修顿想捏碎他时的凶狠摸样,兰孥修顿化身为狮虎兽时,把玩他时的摸样,都让颜梓祺害怕得浑身发抖。
此时,颜梓祺在心里暗暗叫苦,第一次遇见他就把自己弄个半死,后来还好有兰孥哲去救他,而今天再一次碰上了,却再也没有谁能来救他,难道他的性命,就到今天为止了吗?
就在颜梓祺为自己即将失去的性命哀悼时,兰孥修顿已经来到他跟前,比一般兽人还要高大的身躯,站里在面前,让颜梓祺有种泰山压顶的错觉。
只见兰孥修顿抬起手,缓缓勾起他的下巴,凑下头近距离端详着他,“是你?”低沉浓重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意外,显然兰孥修顿也是记得他的。
颜梓祺心想,对了,就是我,没见过比我更倒霉的人。
于是颜梓祺索性闭上眼睛,等待这阴狠的兽人再一次一掌将他捏碎,可左等右等,那双野兽的手掌,始终是停留在自己的下巴,没在往下挪半分。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就听到兰孥修顿慢慢地说道:“刚才那个舞,再跳一次。”
呃……,颜梓祺再一次惊呆了,难道兰孥修顿三更半夜来后花园,就是想看他跳舞?不是来杀他的?
11、与兽共舞
“刚才那个舞,再跳一次。”高大的兽人一手托着颜梓祺的下巴,带着命令性质的语调,不容人违背。
颜梓祺有着接近一米八的高挑身材,可在面对将近三米的兽人时,还是显得十分矮小,此时颜梓祺下巴被抬高着,视线被迫与兰孥修顿相对,尽管夜色一片朦胧,可过于靠近的距离,仍让颜梓祺轻易便能看清兰孥修顿的面容。
刚毅的脸庞上,有着兽人共有的特征,宽大的额头,野兽的眼睛,比人类更为突出的鼻梁,或许是来这里有一段时日了,颜梓祺对于这样的长相也是越来越习惯了,此时近距离观察兰孥修顿,甚至还会觉得这个兽人要比其他兽人好看得多,特别是兰孥修顿额前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翅膀形状的印记,相当有型。
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命难保,却是听到兰孥修顿要他再跳一次舞,这般悬殊的落差,还真让颜梓祺有点找不着北,真的很想开口问一句,是不是跳了舞就不会被捏死?当然,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真要是开口说话,估计兰孥修顿定会当场一掌拍死他。
颜梓祺微微挣扎了一下,挣开兰孥修顿的手,他颜梓祺别的不好说,舞蹈却是最拿手的,心想就让兰孥修顿好好见识一下属于人类特有的优美舞姿,好让这些自认很先进的兽人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艺术。
颜梓祺退开两步,让自己离兰孥修顿远一些,脑海中回想着刚才舞蹈的旋律,不禁有点为难,刚才自己的舞蹈,是舞由心生,因为心中有着酸涩的思乡之情,才能跳出那段带着淡淡忧伤的舞蹈。
而此时兰孥修顿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除了警惕的情绪之外,还真没其他什么想法,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眼前这个兽人应该看不懂他舞蹈里所隐含的情绪吧。
如此一想,颜梓祺也就放开了手脚,在心里哼唱着旋律,抬手舞动了起来,任何优美的舞蹈动作,在他心里已是滚瓜烂熟,只是随意的抬手和勾脚,就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唯美。
颜梓祺自认自己已经很尽心地在跳,哪知原本认真看他跳舞的兰孥修顿,却突然开口阻止他,冷冷地说道:“不是这个……”
随着他的话语,颜梓祺也停顿了下来,当下暗暗吃惊,心想自己明明在跳刚才那个舞蹈,而对方却说不是这个,难道这个兰孥修顿真的能看出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么?没这么神吧!颜梓祺虽然这么猜测,却也不信那个邪,稍稍停了一下,又接着刚才的动作继续跳了起来。
果然,兰孥修顿再一次喊停了,这次不止是声音冷,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冷如冰箭,能瞬间将他射成冰窟窿。
颜梓祺也怒了,有这么一尊大神在身边杵着,打死他也跳不出刚才那种忘我的境界啊!于是他索性停了来,站在原地,表情倔强地与兰孥修顿对视着,心想小爷我就只会这么跳,你这野兽爱看不看!
本以为兰孥修顿肯定会发怒,或者一掌拍死他,或者一掌捏碎他,可颜梓祺瞪了他半天,却是看到兰孥修顿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骨笛,慢条斯理地试了试音后,抬眼示意颜梓祺可以继续跳了。
颜梓祺虽然吃惊,可当悠扬的笛声响起时,他还是很自然地跟随着乐曲翩翩起舞,那笛声,时而轻缓,时而急骤,可不管怎样的旋律变化,笛声中所包含着的深沉哀伤,却是至始至终贯穿着整一首曲子。
颜梓祺起先只是单纯地跟随旋律去做出动作,可当他开始注意笛声的变化时,便不知不觉地被吸引进去,然后就开始融入其中。
那优美的曲调,就如一道哀伤的声音,低低地诉说着一段悲伤的感情,当爱情来临时,一切都是美好的,当爱情远去时,徒留下一地的哀伤,在漫长的岁月中寻寻觅觅,只盼能再次与心爱的人见面,可伊人早已远去,唯有悲伤在心间停留……
颜梓祺跳到最后,心情已是极度沉重,那忧伤的情绪,就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将他缠绕在其中,当笛声停下时,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他跪在地上,弓腰后仰,将身体拉扯成诡异的形状,视线穿过迷蒙的夜空,呆呆地看向某个不知明的远处。
颜梓祺以前虽然谈过感情,却总是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就算是分手,也是从不纠缠,而刚才,在兰孥修顿的笛声中,他却宛如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情感煎熬,一曲终止,却仍是痛彻心扉……
当颜梓祺稍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挺腰起身时,那如鬼魅般的兽人,已没了踪影。
站起身看向远处的主宅,颜梓祺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兰孥修顿,果然有够奇怪的,不过真的想不到,他能将笛子吹得那么好,简直有点出神入化了。
刚才因为跳舞而出了一身的薄汗,此时一阵夜风吹过,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颜梓祺狠狠地搓了搓手臂,连忙窜回木屋里,这个世界太危险,三更半夜更是有野兽出没,以后还是少出来为妙。
因为整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颜梓祺就有点起不来,本想赖一下床多睡会儿,可那古老爹那脾气,怎么容得他懒惰,一大早就将颜梓祺拉起床,让他提着个木桶装着水,跟在身后帮忙浇花了。
颜梓祺边打着哈欠,边浇花,心里无比怨念,昨晚他可是跳了大半夜的舞,体力消耗十分严重,现在根本就是头重脚轻,连走路都是飘的。
那古老爹看颜梓祺无精打采的,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以为他生病了,中午吃饭后,还特地熬了碗草药逼着颜梓祺喝下去,颜梓祺知道自己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奈何拗不过老爹的犟脾气,没办法只得接过来喝,心想这是治病的药,应该喝不出啥问题吧,可碗里那浓黑熏臭的药汁,就跟毒药似的,颜梓祺捏鼻子闭眼睛,才勉强将药灌了下去。
结果颜梓祺一整个下午,都在床与厕所之间徘徊,差点就拉脱水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直哼哼。
想来人类的身体,跟兽人的身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人家明明是治病的药,到他这里,却成了泻药,当真是造孽啊!
晚上颜梓祺只吃了个绿坚果,就爬上床迷迷瞪瞪开始睡觉了,哪知到了后半夜,他的房门居然被轻巧地推开了,来人很轻松地用一只手就将他从床上提溜起来。
模模糊糊间抬眼一看,兰孥修顿那张刚毅的脸庞,近在咫尺。
看到兰孥修顿手上的笛子,颜梓祺顿时没了脾气,这人怎么回事啊,还赖上他了不成?
12、相处
颜梓祺揉着肚子跟兽人大叔对恃着,心想你还要我跳舞啊,难道不准备打死我而改成折磨死我了?反正怎样都是死,你还不如给痛快一点,一掌拍死我算了。
兰孥修顿提溜着颜梓祺,转身出了木屋,到空地上时,随手就把他扔到地上,颜梓祺一个下午拉肚子拉到腿软,被他这么一扔,便顺势瘫到地上去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野兽爱怎么整都随他去,反正打死他也不跳舞就是了。
兰孥修顿也没理他,找了块石头坐上去,拿出笛子就开始吹奏,颜梓祺歪着头听着,还是昨天那首曲子,连曲调中的感□彩,也跟昨天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这曲子,兰孥修顿应该是演奏了无数次才能这般熟练的吧。(不久后,颜梓祺就窘窘地发现,这狮虎兽大叔压根就只会这首曲子!o(╯□╰)o)
颜梓祺没起身跳舞,兰孥修顿也没理他,径自吹着他的笛子,眼观鼻子鼻观心,跟老僧入了定似的。
夜风很大,一阵阵呼啸而过,吹得两人的衣袍随风翻飞,颜梓祺呆呆地看着兰孥修顿那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如有生命一般,狂乱起舞,后来颜梓祺时常回想起两人相遇的最初,兰孥修顿那一头黑色的长发,估计就是他心动的最初缘由吧。
兰孥修顿一曲吹奏完毕,也没看颜梓祺一眼,起身幻化成庞大的狮虎兽,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颜梓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目瞪口呆,有点搞不清状况,随即揉了揉肚子站起身,那古老爹那间木屋的门呀地一声被打开,老爹站在阴影里,沉着声对颜梓祺说道:“快进去吧。”
颜梓祺连忙走到那古老爹跟前,“老爹,你也知道他来了对不对。”
那古老爹看了颜梓祺一眼,只说了句快回屋睡觉吧,就果断地把门关上了,站在门外的颜梓祺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只能逼着自己多长几个心眼就是了。
隔天晚上,兰孥修顿又来了,这个兽人一声不吭地扔给颜梓祺一个已经捏碎了壳子的红色坚果,而后就把他提溜出屋外了。
颜梓祺跟那古老爹学了不少植物的知识,一看这红色坚果便知道是个药用的果实,虽然担心吃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可难得狮虎兽大叔表示出了一丁点善意,他当然不好去拂他的意。
一颗果实吃下去,颜梓祺立时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那种无力的虚弱,也散去许多,身子骨一好,颜梓祺心情也跟着轻快了,对于这个一而再地出现在面前的兽人,也没了那么大的戒心,即使野兽大叔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吹奏同一首曲子,可颜梓祺还是很捧场地又为他伴了次舞。
随后的几天,兰孥修顿都会准时在那个时间出现,强制性地吹一首曲子给颜梓祺听,一曲吹奏完,也不多作停留,转身便离开的,颜梓祺一开觉得莫名其妙,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对兰孥修顿的戒心,也是一降再降,再重复听了几次他的曲子后,心里那点仅剩的戒备,算是被完全磨没了,他甚至想提着兰孥修顿的领子对他大吼:你能不能换首曲子吹啊,再好听的曲子,多听几次也会审美疲劳的!
不过就目前颜梓祺的胆量,还没敢这么做就是了。(以后就难说了!~(≧▽≦)/~)
因为每到了深夜,兰孥修顿总是会准时出现,搞到颜梓祺都养成了习惯,每到那个时间,就会自动自发地在屋前的空地上等兰孥修顿出现。
有时兴起,他会随着兰孥修顿的曲子跳上一段舞,虽然对方的曲子总是相同的一首,可颜梓祺每次却总是能跳出不一样的舞蹈来,甚至有一次,颜梓祺很恶搞地在这忧伤的调子中,硬是跳出一段劲爆热辣的街舞,惹得兰孥修顿多瞪了他两眼。
不过大多时候,颜梓祺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坐着聆听,两人皆没有任何言语,就如同一场无声的约会。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大概有十多天,那天晚上,颜梓祺照常地坐在石头上等野兽大叔,可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到兰孥修顿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第二天一早颜梓祺就将昨晚兰孥修没来的事跟那古老爹说了一下,老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每四个月,兰家都会举行一次家族聚会,主子是整个家族的领袖,当然要出席。”
颜梓祺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又问到:“那他会去几天?”
那古老爹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随后说道:“我不知道。”
其实颜梓祺在问这些问题,心里真的是没其他想法的,只是在这些夜晚的频繁相处,很自然地忽略了兰孥修顿那尊贵的身份,有点拿他当成了朋友看待,一个朋友有事出门了,谁都会很自然地问对方干嘛去的。
刚才老爹咕哝的那句话是:“别是被迷上了吧。”
如果颜梓祺听到他这话,估计会被吓个半死,他疯了才会被一头野兽迷上!只是颜梓祺万万没想到,他真的离疯不远了!
这天下午颜梓祺拿着剪子,顶着大太阳在花丛里修剪着植物,有过被叶子咬伤的经历,颜梓祺现在对这些植物是颇有心得,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