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空惊岁月非。冰雪纷纭真性在,根株老大众园稀。’这茶花真美,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临青溪吃惊地看着焃昀问道。
此时,窗外正飘着隆冬大雪,滴水成冰的天地之间一片纯白之色,而曼陀罗山庄曲院风荷的温暖雅阁中,却摆着几盆姿态优美,芬芳艳丽的茶花。
红的、白的、紫的、金黄的,甚至还有一株彩色斑纹的茶花,它们都是山茶花中极为少见的品种。
“茶花?这倒是不错的新名字,呵呵!”看出临青溪极为喜欢这些海石榴,焃昀心里也很高兴,“这些叫海石榴,是我娘亲种出来的,她很喜欢这种花,知道我在你这里一直打扰,就让人送来几盆,她说,希望你会喜欢。”
竟然是焃昀的母亲亲自种出来的,而且茶花喜欢温暖、sh润的环境,送到她这里能够保持如此盛开缤纷的模样,可见这一路上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娘亲!”
在现代的农家乐里,临青溪也在一个温暖向阳的山坡处栽种过山茶花,可惜,那些山茶花都是一般的品种,和眼前的茶花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我会将你的谢意带给我的娘亲,而且她知道你喜欢这些茶花,也定是很高兴的。”焃昀笑着说道。
“焃昀,你的家在哪里?”认识这么久,临青溪似乎还没有问过焃昀的身世,以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则是很自然地就问出了口。
“我的家在南方一个海岛上,那里四季如春,风景秀丽,没有战争和杀戮,岛民们都过着十分祥和富足的生活。我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爹娘和一些仆人。”
对于自己的身世,焃昀坦白相告,他甚至希望临青溪会多问一些他的事情,这就说明她在试图了解他,而他也希望她能对他有更多的探知。
“这么令人向往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出来呢?”听着焃昀描述他的家乡,临青溪也不禁充满了向往,没有战争和杀戮,那会是多么美好呀。
“我是被我爹赶出来的,他说我在岛上会占据我娘亲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让我不要碍眼,随便去哪里都好。”想起自己父亲霸道的行为,焃昀也是无奈一笑。
“啊!”临青溪诧异地看着焃昀,接着就笑了起来,“看来你爹很爱你娘,把你这个儿子都当成超级大电灯泡了。”
“电灯泡?那是什么?”焃昀好奇地问道。
他发现有些时候,临青溪的嘴里总是会冒出一些新鲜的词语,有的他能猜出来,而有的却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一不小心又蹦出来现代词汇,临青溪笑笑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碍眼。”
“我在我爹的眼中的确是很碍眼,呵呵!”整个海岛的岛民都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宠妻无度的男人。
“我先说!”
“我先说!”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火雀和蓝罗小声争吵的声音。
“什么事?”临青溪冲着门外问道。
火雀和蓝罗一起走进了雅阁里,两个人互不相让,手上还都有小动作。
“蓝罗,火雀,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吗?”临青溪看着奇怪的两个人又问了一遍。
“主人,稻园那边有你的客人,他们在急着找您呢!”蓝罗抢在火雀之前说道。
“什么客人?”临青溪问道。
“是——卫王楚玄和辛小王爷。”蓝罗说道。
蓝罗对临青溪说这句话的时候,火雀也看了一眼她的主人,却发现焃昀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就知道那两个人会出现在稻园一样。此时,她忽然明白,肯定是火龙早就把消息给了主人。
“焃昀,我有事先走了!”临青溪慌忙带着蓝罗走了出去。
等到临青溪主仆离开之后,火雀看着焃昀问道:“主人,您不跟着去吗?”
“不急,待会儿再去!”焃昀看着那几盆山茶花笑着说道。
漫天飞雪遮住了临青溪前行的路,她骑着快马往丽水湾的方向驶去,厚厚的狐裘随着风雪而舞,带着急盼的心她直接骑到了稻园里。
翻身下马,她看到了站立在纷飞大雪中的楚玄和辛漠阳,几乎同一时刻,两个人也看到了临青溪。
雪花迷人眼,三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雪中,都没有说话,缓缓走近两人,临青溪脸上的笑容犹如春日盛开的花朵。
“卫玄哥,辛漠阳!”
“溪儿!”
“临青溪!”
三个人走得越来越近,楚玄快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临青溪,怀抱里不是空的,期盼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辛漠阳呆愣了一下,他也想把临青溪紧紧地抱住,但是他迟疑了,脑海中突然出现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不,他使劲甩了一下头,对于他来说,临青溪才是占据他生命的那个女人。
“溪儿,溪儿,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楚玄越抱越紧,恨不得把临青溪嵌进他的身体里,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临青溪略微挣扎了一下,楚玄的怀抱就像当年他在云州客栈抱着她时的温度一样,夹杂着严冬的寒气。
“卫玄哥,真的是我,我没死,不过,可能快要被你勒死了,呵呵!”临青溪调皮地说道。
楚玄轻轻地把她放开,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更加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是他的溪儿,她真的还活着。
楚玄和辛漠阳到稻园的事情,负责管理稻园的茉莉没有告诉其他人,老临家的人和村里人也都不知道,毕竟两个人虽然都是临青溪认识的人,但他们在战场上是仇敌。
临青溪拉着楚玄和辛漠阳的手一起走进了温暖的房间里,四年没见了,比起那些逝去的岁月,她觉得三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变得陌生。
在房间里坐下之后,临青溪就把自己坠崖之后的事情简单地和两个人讲了一遍,也询问了他们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
其实,就是她不问也知道两个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是有些查不到的地方,就只能由当事人告诉他了。
“卫玄哥,没想到你竟然是皇上的儿子,现在还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冷面战神,只是,你的头发……”临青溪这是第一次看到楚玄的一头银发,这衬得他更加诡异和魅惑。
“溪儿觉得很难看吗?”楚玄勉强笑了一下问道。
临青溪赶紧摇摇头,也笑着说:“不难看,还很好看。卫玄哥现在是真真正正地大男子汉了。”
“临青溪,为什么不把你活着的消息告诉我?”辛漠阳看着笑颜如花的临青溪,总觉得那笑容半真半假。
“辛漠阳,我还没问你呢,香絮姨和彤笙呢?”临青溪反问道。
“不知道!”辛漠阳脸上闪过失落。
当年,香絮和彤笙被神秘人抓走之后,他和魔天一起去追,但是从那之后,他的亲生父母和妹妹生死未卜,他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
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不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也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几个人的消息。
半个月前,他几乎和楚玄同时得知了临青溪还活着的事情,然后丢下边疆的事情,偷偷地骑马来到了这里。
临青溪不想过多地提起当年的事情,所以就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我听说,现在吴国和楚国在打仗,你们一个是楚国的三军统帅,一个是吴国的前锋将军,而且你们两个都受伤了,是不是真的?”
“溪儿别担心,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伤,不过是障眼法,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们必须要来确认一下。”楚玄看了一眼辛漠阳,两个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成为了敌人,但在临青溪的面前,他们暂时休战。
“不能不打仗吗?”临青溪问道。
现在各国局势都很紧张,有些边疆部落也在蠢蠢欲动,周围的小国也在虎视眈眈。
“不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临青溪,以后我可能没办法经常来看你了!”
辛漠阳现在越来越不确定,当初自己对临青溪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了,自从见到她,他心里非常高兴,可是面对楚玄和临青溪之间的亲近,他竟然没有了嫉妒的感觉。
难道那个小女人才出现在他生命中几个月,就对他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不可能的,他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临青溪,现在也是!
辛漠阳眼神中的闪躲,让临青溪感到微微地诧异,但很快释然,或许她的人漏掉了一些消息没有告诉她。
“辛漠阳,我知道你有你吴国小王爷的责任,我是楚国人,现在两国打仗,你和我就是站在不同的阵营当中。但是,无论这场战争谁输谁赢,你都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会帮你一起找香絮姨和彤笙的,毕竟她们也是我的家人。”
辛漠阳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临青溪一时不能看透其中的所有,但是她心里明白,她和辛漠阳那段少年时期的朦胧感情渐渐消失不见。
以后,他和她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或者最亲密的家人,但却无关风月。
“谢谢,只要你需要,我也随时会出现。这是魔教令牌,只要拿出它,魔教的人任你差遣。”辛漠阳掏出一个黑色的木牌子放到了临青溪的面前。
临青溪笑着接过令牌,即便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再有男女之情,但是辛漠阳对她的信任和爱护却始终没有变:“谢谢,我不会弄丢它的!辛漠阳,以后我和彤笙一样,叫你哥哥吧?”
“随便你,我走了!”
临青溪这话说出口,辛漠阳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抽疼,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无法言说的悲伤,辛漠阳跨上了院中的宝马,拽起缰绳,冲进了肆虐的大雪之中。
看着辛漠阳消失在雪中的背影,临青溪走到了院子里,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显得莫名地忧伤。
人都会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失去很多对自己来说很宝贵的东西,但这都是成长的代价。
辛漠阳不是一个活在模糊地带的人,当他确认自己的感情不再像当初那么纯粹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
临青溪觉得,他能这么快放弃是对的,至少不会错过以后那个真正爱他的人,而她只不过是他感情生活中的一个过客。
“就这么想变成雪人吗!”焃昀走进稻园的主院时,就看到临青溪有些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身上落满了白雪,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银发的英武男人。
“你来了!”焃昀的出现打断了临青溪的思绪,是她想得太入神了。
“嗯,我来了!”焃昀走近了两人,他看到楚玄的手握着临青溪的,而临青溪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溪儿,他是谁?”临青溪的身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而且楚玄发现他看着临青溪的眼神也不对,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心爱女人的目光,就像他看着临青溪时一样。
“我叫焃昀,你应该是青溪的师兄楚玄吧?”焃昀以前没有见过楚玄,只是从属下的报告中知道他的事情。
“没错!”楚玄淡淡地答道。
他不喜欢焃昀,或者说他敏感地觉察出焃昀对自己的威胁,这个焃昀和景修、辛漠阳出现时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不禁握紧了临青溪的手。
手上传来的痛意让临青溪意识到她现在被楚玄紧紧地握着右手,然后她感觉到眼前的两个男人似乎在暗暗较劲,赶忙说道:“你们快进屋吧!”
三个人进屋之后,临青溪又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对方,正巧若心有些事情要找她说,所以她就暂且留两个男人在房里,然后还让人给他们准备了热茶。
当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楚玄没有再隐藏对对方的试探:“焃公子是哪里人?”
“我住在正极大陆之外的海岛上,只能算是个外乡人。”焃昀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他发现还是和临青溪在一起温着酒喝更舒服。
“焃公子应该不是个外乡人这么简单吧,你接近溪儿到底有什么目的?”楚玄看着他问道。
楚玄和辛漠阳进村的时候,发现这里到处暗藏高手,要不是他现在武功大涨,还不能凭呼吸来断定那些人的存在。
“没什么目的,只是觉得这里很不错,我现在算是青溪的朋友,也是临家村所有孩子的师父。卫王不要把人都往坏处想,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对这里很有感情的。”焃昀淡定地笑笑说道。
“焃公子,你是溪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她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但是你可以对这里有感情,却不要把感情转移到其他地方。”楚玄意有所指地说道。
“人的心就像这外边的风,随性、随意、随心,就像人无法控制风的方向一样,人的心要朝向哪里,也是不能控制的,卫王爷,你说是不是?”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焃昀坚信他才是最后那个赢者。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绝对不会再失去溪儿,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溪儿她是我的女人。”焃昀的强势也让楚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今的临青溪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已经十六岁了,而他终于能娶她了。
“青溪会是谁的女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她自己。如果她喜欢你,无论谁出现,她的心都朝向你,但如果她不喜欢你,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她的心也是背向你的。我尊重青溪的选择,因为——我爱她!”焃昀自己也没有料到,他说出“爱”这个字,会是当着自己情敌的面,但是说出来之后,他觉得畅快多了。
焃昀这样坦率直白地说出对临青溪的爱意,让楚玄气愤不已,但同时他也感到了极大地危机感。
这么多年,他一直深爱着临青溪,也一直在等着她长大,可是却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过他对她的心意。
虽然,有时候从她的眼睛里,他能看出她知道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躲闪。
他以为,临青溪只是一个不会轻易把心交给别人的人,但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焃昀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在临青溪没有把心交给任何男人之前,他还是有机会的,他一定会让临青溪爱上他,会让她的心朝着他的方向。
“你说的没错,我也爱她,而且比你爱得深、爱得久,我也比你更了解她。”楚玄不甘示弱地说道。
“是吗?我并不这样觉得!”楚玄眼中的斗志,焃昀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他爹和他娘之间的爱情让他很早就明白一句话,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出现的时间早晚没有关系。
也许楚玄在临青溪的生活中很早就出现了,甚至在她心中也有很大的分量,占据了一定的重要位置,但是焃昀要的不只是分量和位置,他要的是她的所有,而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