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顺几个小太监虽然没有哭,脸色也都难看的很,一个个像是没妈的孩子一般,跪在地上整整一个时辰,几人还不觉得累,一颗心恨不得从嗓子眼儿飞出来,飞到关月容的房间里,看看皇后娘娘是否还安好。
“打死我!有本事打死我!”
“啊啊!”
“救命!”
坐在地上,关月容扯着嗓门喊着,随后将架子上玉如意收到怀里,这个东西如何也不能被凌谨渊给摔了。
这边,凌谨渊见没什么摔的了,直接将架子上的花瓶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随后狠狠的踢了凳子几脚,一边踢一边问道:“以后会不会再犯了!会不会!说!”
眼见自己坐了几个月的椅子已经被凌谨渊踢得变了形,关月容便有些心疼,却不敢阻拦凌谨渊,只得大声反驳:“我没错!我没错!”
眼见凌谨渊将目光投向架子上的其他东西,关月容心一抽,赶忙说道:“皇上,别摔了,可都是您赏赐的东西呀!不行我还给你不行么!别糟蹋东西了行不行!”
动作一顿,凌谨渊狠狠将架子上另一只不怎么值钱的花瓶摔个粉碎,随后便冷声道:“从今天到封后大典,不许离开凤仪宫一步!”说完,凌谨渊便抬腿出了屋子。
喜儿是第一个冲进屋子里的,看见满地的碎片,和头发凌乱的关月容忍不住嚎啕大哭,“小姐,您太冤了!”
眼看哭成泪人儿的喜儿,关月容劝说道:“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却不想嗓子因为大喊早就伤到,如今一说话更是显得气若游丝。
喜儿见状哭的更甚了!
被喜儿哭的有些烦,关月容没好气的说道:“哭毛啊!老娘还没死呢!去把所有人都给我拦在门外,我今天谁也不见!”
愣愣的擦干眼泪,喜儿呆呆的哦了一声,便转身走向门口。
过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了,见关月容已经起身,喜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姐,喜儿这就帮您收拾房间。”
200 真假喜儿
十一月二十八,杜昭仪小产,皇上下旨,令佟嬷嬷等人伺候杜昭仪静养,皇后被罚禁足,任何人不许探视。
丞安宫,太后躺在贵妃榻上,半眯着双目,人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衣服是最旧的款式,头山的金钗也拿去换了吃食,树倒猢狲散,太后一失势,身边的宫女嬷嬷便跑了个干净,只有几个老宫女被凌谨渊命令着不得不留在丞安宫。
“老东西!你的饭菜!”一个五大三粗的宫女将饭菜放在门口,没好气的骂道,活该她们倒霉,跑到这个宫里来伺候这个老不死的太后,无权无势,没有主子可以依附,在宫中都低人一等。
睁开双目,太后走到门口,看见盘子里的半个馒头,一碗清汤,皱起了眉毛,“为什么就给我吃这些?就算是宫奴也不用吃成这样吧?我的菜呢?”
“菜?”宫女冷哼一声,推了太后一把,“你现在是犯妇!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吗?你在宫里现在还不如宫奴呢?瞎嚷嚷什么?”说话间,宫女看见太后带的银耳环,露出贪婪的模样,“老东西!把你的耳环给我,下一顿我就给你弄些好吃的!”
竟然想要自己的耳环?太后冷哼一声,后退两步,这些日子她的首饰已经被这些恶奴拿走了不少,这耳环若是再被夺了去,只怕以后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了。
想起自己的儿子,太后心里一阵难过,随后冷着嗓音说道:“告诉你,别欺负我现在失了势,我虽然不是太后了,我的儿子却还是王爷!”
“王爷?”宫女一听不乐意了,一脚将地上的饭菜踢翻,碗里的菜汤撒了一地,“皇上下令不许人探视,你以为安王能看见你过的如何?兴兵造反,妄想谋朝篡位,只怕安王也没有脸面来看你!”
看着宫女越走越远,太后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过了许久,看见地上那半个馒头,愣愣的拿起来,狼吞虎咽了吃了进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太后盛气凌人,谋害他人,将人一步步逼入绝境时,不知道想没想过报应二字!
“想不到太后娘娘也会有今日。”清冷的女声响起,太后抬起头,看见院子里的人,将口中的脏馒头咽了进去,冷冷问道:“怎么会是你?”
“自然会是我,我来了就是要与你做笔交易。”
“交易?”太后眼中迸发出精光,只要是能够逃离这样的日子,只要能够吃饱穿暖,叫她做什么都行!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关月容懒散的躺在院子里,吃一口葡萄,看着天上不断变换形状的云彩。
距离封后大典不过还有三天,禁足也就禁这三天,也没什么无法忍受的,院子里,小翠出去打探一番,回来看见关月容这幅样子,气的险些倒地不起,恨铁不成钢般的看着关月容,“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今日皇上可是去了荷妃那里!”
看一眼小翠,关月容没好气的问道:“那我该做什么?皇上想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整个后宫都是他的,我有什么办法?”
“娘娘!您可以跟皇上示弱啊!皇上原本就偏爱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怪罪与您,只要我们将皇上请来,您跟皇上喝两杯小酒,眼睛一红,哭上两声,皇上也就不会再生您的气了。”
“怪罪的屁!我原本就没做什么!”关月容梗着脖子吼道,若是凌谨渊真有实质性的证据,还能饶得了自己?
这一句话,说的小翠哑口无言,此后的两天,凌谨渊一直夜宿在荷妃那边,荷妃成了宫中风头最劲的人。
十一月初一,丑时刚到,关月容便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虽然衣服配饰早就准备妥当,却总要好好打扮一番,封后大典不是个普通的仪式,自然要办的圆满顺利。
上装的嬷嬷还没有到,喜儿直接去厨房准备些吃食,片刻过去,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关月容立刻精神了,问道:“厨房发生什么事情了?快点叫四方过去看看。”
小翠一听赶紧出去,屋子里只留下小英和心儿两人,没过多久,喜儿满头是汗的跑回来,倒是小翠不见了踪影,打了个哈欠,叫心儿给自己倒了杯茶,关月容瞟了喜儿一眼,“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刚才厨房是怎么了?”
“是老鼠,我吓得大叫一声,现在他们正在抓老鼠。”喜儿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走向关月容。
抿了一口茶水,关月容不动声色看了喜儿一眼,将断根握在手中,心里断定,此人定不是喜儿,只是摸不准此人的来路。
“喜儿,去厨房看看我的粥好了没有。”关月容不动声色的支使喜儿,喜儿听却纹丝不动,笑道:“娘娘,稍后他们会给您送上来的。”
心儿和小英动作一僵,脸色大变,早晨喜儿走的时候明明说做虾饺给娘娘,怎么变成了粥了?
关月容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小英,你去给我看看,他们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一会儿我都饿死了。”
小英应了一声,立刻往门口走去,还未走出两步,喜儿便一跃而起,点了小英的昏|岤,紧接着,喜儿便抓住了尖叫一声的心儿,一记手刀直接将心儿砍晕。
眼见心儿和小英都晕倒在地,关月容连忙说道:“别伤害她们性命,有什么冲着我来。”
喜儿一听,转过身笑呵呵的看着关月容,纯男性化的声音从喜儿口中传出,“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喜儿的?”
这个喜儿原来是男人假扮的,此刻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小翠和喜儿又不见回来,凤仪宫本就没什么人,就算大叫也没用,关月容自知不是此人对手,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你的身形与声音都很像喜儿,可是你漏了一点,刚才你拍胸脯的手,明显白皙嫩滑,喜儿虽然是个姑娘,却也是我凤仪宫的大厨,平日里做菜哪有不被油溅到的时候,喜儿手上自然会有疤痕,不似你的手那样嫩滑,这便是你的疑点。”
假喜儿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随后笑了,眼中多了几分赞许,“本以为你只是个大脑空空的丫头,没想到心思竟然这样细腻。”
关月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如此一说,我倒是要感谢你了。”
假喜儿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心知关月容在故意拖延时间,在屋子里吹了一声口哨,这才对关月容笑道:“你就算再拖延时间也没有用了。”
看来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拆穿了,关月容一脸正色的看向假喜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封后大典这一刻来找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假喜儿冷冷一笑,声音变得有些苍老,“我不就是高公公吗,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的确是高公公无疑,关月容心里一沉,面不改色道:“原来是高公公,那我们也是自己人了,公公您这个时候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只要自己实力不如敌人,就诞着脸套近乎,这是关月容的一贯作风,高公公听了此话,只是淡淡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不能逃走,关月容也懒得大喊大叫,片刻之后,传来敲门声,关月容喜出望外,却见高公公直接上前将门打开,一个蒙着面的姑娘就这么的走进屋里,待她摘下面上的黑布后,关月容却是脸色一沉,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若不是身材消瘦了些,任谁看了也都分辨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关月容!
看来这二人是要来个狸猫换太子,关月容不动声色看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笑道:“身材跟我差的太多,既然都是自己人,公公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月容便是,何必找人易容成我呢?”
高公公懒得再与关月容废话,一记手刀,关月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随后关月容便被换了衣服,易容成了小英,小英是御膳房出来的,身段也不算苗条,乍一看,竟然如此相似。
丑时未过,一辆马车便来到了凤仪宫的门口接了两人便离开了,马车行驶到宫门口,被侍卫拦住,帘子被掀开,只见凤仪宫的喜儿姑娘拿出皇后娘娘的令牌,随后说道:“封后大典在即,我家娘娘紧张的很,非要见见安王妃,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侍卫往马车内一看,见只有凤仪宫的喜儿和昏昏入睡的宫女小英,皱了皱眉头,带着敬意说道:“还请喜儿姑娘稍等,待我们检查一下马车。”
喜儿听了丝毫未见紧张,笑着应允了。
侍卫见状直接上去检查马车,此时,却见一顶轿子疾行而来,轿子里的人竟然是荷妃的亲爹,当朝的相爷,宰相一下轿子便看见宫门口的马车,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见状只好老实的答道:“是凤仪宫的人,要去安王府。”
相爷听了此话,狠狠的白了一眼马车上的侍卫,怒喝道:“还不给我下来!封后大典在即,你若耽误了她们的事情,拿什么来抵?”
201 皇后失踪
宫里太后失势,要说现在最大的是皇上,第二大的就算是皇后了,侍卫也不是傻子,听了相爷的话,立刻将马车放行,反正这车上只有两个人,横竖都不会有什么闪失。
凤仪宫,小翠喜儿幽幽醒来,却见关月容早已经稳稳坐在床上,脸色不善,衣服早就穿好,见自家主子没事,几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皇后之礼又称嘉礼,皇后头戴凤冠,身穿凤袍来于殿前,雍容华贵的凤袍衬托着皇上的容颜更加精致,看着容颜精致的皇后,凌谨渊的胸口突然有些发闷。
祭天又拜了祖先,封后大典结束,从此以后,关月容便是真真正正的皇后。
凤仪宫,凌谨渊沉着脸走进院里,身后跟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徐景。
“参见皇上。”喜儿几人见状连忙行礼。
冷哼一声,凌谨渊冷冷看了几人一眼,径自走进屋里,屋里,他的皇后依旧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红色的凤袍衬托着她肤白如玉。
“对这个封后大典可满意?”凌谨渊似笑非笑的问向床上的皇后。
“还不错。”圆圆的眼睛带着笑意看了凌谨渊一眼,竟然将关月容平时的神态学会了九分。
看着皇后的神态,凌谨渊薄唇紧抿,目光瞥向藏在凤袍内的一双素手,沉声问道:“你们将朕的皇后藏到哪里去了?”
竟然就这样被轻易拆穿?床上的皇后心中一惊,却嘟起嘴吧反驳:“皇上看我哪里不像皇后了?”
森然一笑,凌谨渊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眼睛,就算你能将她的神态学得几分像,你的眼睛依旧没有她眼中的灵气,交出皇后,否则朕叫你生不如死!”
纵然床上的人能将关月容学会几分,眼睛却依旧不像,关月容贪财又胆小,眼中总是带着狡黠的光芒,封后大典之上,凌谨渊虽然心里有些不适,却没有发觉,现在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床上坐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关月容!
那真的关月容到底去了哪里?
徐景突然飞入屋内,宝剑直取假皇后的咽喉,床上的人眸光微转,立刻起身躲避,刀光剑影之间,凤袍变成了碎片,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屋内,虽然有着与关月容一模一样的容颜,身体却比关月容消瘦许多,穿凤袍时候虽然看不清楚,现在却能让人一眼分辨出来!
看着这黑衣女子,凌谨渊凤目中满是隐藏不住的杀意,“说,你们想要什么!把皇后还给我!”
“我们只要皇后!”黑衣女子抽出袖剑竟然直接刺向凌谨渊,冷冽一笑,凌谨渊袖箭直接射向黑衣女子,躲闪不及,黑衣女子左臂中箭,而徐景就趁着这个空档,一举将黑衣女子拿下。
整个凤仪宫已经被御前侍卫包围,喜儿小翠几人满脸恐惧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脸阴沉的凌谨渊。
“皇上,丑时刚到时奴婢去厨房给皇后熬粥便晕了过去,回来时见皇后好好的便没有怀疑!弄丢了皇后是滔天大罪,还请皇上赐奴婢一死!”喜儿一边哭着一边磕头。
整个凤仪宫陷入一片黑暗,细细审问下来才知道,原来丑时关月容便已经被人掳走!
喀嚓一声,手中杯子被生生捏碎,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凌谨渊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堂堂天子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皇后?
过了许久,凌谨渊终于回过神来,下令:“将刺客关到天牢细细审问,徐景,立刻传朕旨意,全国戒严,赤月城附近五城立刻城门紧锁,挨家挨户的搜!朕就不相信找不到皇后!”
“微臣领旨!”徐景下跪领旨,抬起头看见凌谨渊的神态,心中一凛,一张脸第一次有了表情,他多久皇上没有露出这样神态了!关月容,你到底在哪里?
赤月国皇帝凌谨渊,幼年丧母,无势可依,险些被人毒死,多年来一直韬光养晦,今日才能够坐稳龙椅,兄弟几人中,只有凌谨渊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没有人能猜到凌谨渊心里想写什么,也没有知道如何能够让这年轻有为的天子受到影响,现在却不同了,堂堂皇后关月容便是这赤月国天子的死|岤!
揭开这黑衣女子的人皮面具,徐景看见黑衣女子的容颜,冷冷的说了一句,“竟然是你。”
假扮关月容又准备行刺皇帝的竟然是安王府里的贴身婢女绿荷!不过细细想来也对,一个能够将关月容说话的神态模仿出几分像的人,自然是平日里认得关月容的人。
“是我又如何?”绿荷冷冷一笑,看向徐景时竟然没有一丝惧意,有的只是对死亡的渴望,十年磨一剑,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手杀死凌谨渊,想到这里,绿荷又是一笑,这个喜怒无常的赤月国皇帝看似没有任何弱点,实际上,关月容却是他最大的弱点,想到这里,绿荷眼中雾气萌动。
面对绿荷,徐景也不废话:“你到底是谁的人,皇后在哪儿?”
“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绿荷冷漠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哧的一声,两枚钢钉直接钉进了绿荷的琵琶骨上,绿荷惨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徐景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绿荷:“皇后在哪里?”
“我不会说的……”绿荷断断续续的说着,琵琶骨上剧烈的疼痛感,使得绿荷想晕过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