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鹤嘴角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住了,淡淡道:“没什么不妥。”
我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问道:“宇文公子经常在宫中走动么?”
他明显还在嫉妒生气,只是冷冷的“唔”了一声。
“哇~~”我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继续不知死活地问:“那宇文公子一定去过无暇宫咯?”
果然他脸色迅速变黑,异常僵硬的说:“没有!”
“哦——”我颇为失望的说,“我见无暇宫里挂着一副很漂亮的画,本来还想问问宇文公子的,看来你也不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脱口而出,声音很大。大概又觉得自己失态,干脆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呵,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了呀?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我不理他,喃喃自语道:“唔,不知道是出自谁人的手笔,笔墨用的恰到好处,淡淡的空灵中透着浓浓的情意……画里的人看上去好像很漂亮,也不知道是谁……我记得那上面诗云‘常相忆难相随,梦断千里不回’,听起来就像是诉说思念之情的,一定是什么人为了追忆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作……”
旁边的宇文鹤脸上由黑变成灰败,终于哆嗦着拂袖而去。
啧啧,原来是空长了漂亮的脸蛋秀丽的身材,自认为清高的一塌糊涂而已……其实也太脆弱了,心胸也太不宽广了吧?……这还没三振呢,一振就自动出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由的摇头。
宇文鹤呀宇文鹤,要想做轩辕翼的人,这么点打击都承受不住,怎么可能呢?又怎么配站到他的身边呢?
我笑笑。这大概也是这么些年来轩辕翼没接受他的原因吧?
那不仅仅因为宇文鹤是男的,而是因为他的爱够不上应有的分量吧?
像轩辕翼那样的王者,需要的应该是一个果敢独立能跟他肩并肩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而不仅仅是喜欢他的人吧?
毕竟,若不懂得包容,若不能够忍耐,若没有登高望远海纳百川的胸怀,对于一个帝王而言,那样的爱就实在太脆弱并且不堪一击吧……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了解轩辕翼了,也更能体谅他的冷酷霸道深沉独断,意气风发森冷无情,这应当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本色呀。
不由的,一抹通达淡然的微笑在嘴角扬起。
“花……莫爱……”
“唔?”笑容还停留在脸上,我应声抬头,看见远处回廊尽头的亭台上,轩辕羽披着雪狐大氅穿着白色暗纹丝袍,风姿俊朗倚阑而立。
只见他一路沿着回廊走了过来,像放晴的天空般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我去无暇宫找你,嫣红说你出来了……”
“嗯,有什么事吗?”
“唔——花……咳咳……”他有些尴尬的用咳嗽声来掩饰自己脱口而出的“错误”。
“没关系,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淡淡的说,“想必你也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得清清楚楚了……”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他大声问。
“啊?”
“我知道你要离开,你会回大熙,你要去报仇;等你除掉浦宣若英以后,或许再都不会回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目光有些迷离,“我……我知道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你说我错了,可是我没错,因为我知道,我真正爱的,并不是上官飞花的身躯。世上佳丽无数,若只是那美丽的肉体,不会让我觉得千回百转刻骨铭心,也不会让我失魂落魄痛心疾首;我喜欢的,是那具身体下掩藏的灵魂!那与众不同的足以比拟世上最华贵的珍宝璀璨夺目的令人无法逼视、同时却又深深吸引着我的灵魂!所以……带我走,好么?”
我被他极具震撼性的剖白惊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眼前这个人是我认识的轩辕羽?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风流的轩辕羽?
“你……要跟着……我?为什么?” 我有些懵的问。
“我知道你身边有……至爱的人,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可是,让我跟你一起走行吗?我只想能每天看见你,能……守着你,能看见你……幸福……”
说实话我本来是有打算从肉体上虐待你从心灵上折磨你,可后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怎么你这话听起来还是跟受虐的小媳妇一样?
再说我身边人已经不少了,不缺跑腿打杂的……况且带着你一个白蹭饭的也就罢了,可你这家伙整个一花心大萝卜,保不齐哪天会给我拈花惹草,到时候不是要我拿钱去贴你的情妹妹们?不行!……
“你要跟着我,你的揽月绿腰怎么办?”
“溺水三千吾取一瓢足以……何况她们从来都不是我的人,在我心中只有一块地方,而生根在那里的人,一直是你……”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
不知为什么,本来满肚子腹诽,可看着他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里隐含的憔悴轻愁狼狈幽怨以及凄酸,突然而来的莫名悸动让我忘了一切,只是令我心惊,甚至令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的表情会动了恻隐之心呢?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讨厌他的么?
我后退了一步,握紧拳,冷硬的吐出几句话:“哼哼,你这些话曾经骗过多少女子?”
“我……”
“再说,”我截口道:“你想要跟着我,也要看他们同不同意!”
轩辕羽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早就知道我的回应一般,脸色霎时间变得比雪还白,笑容是妖媚又凄凉:“他们说的没错,你不会相信我,也不会答应我……我早该有自知之明,在你的心目中,我比不上优雅出尘的东方玉,比不上乖巧忠心的南宫冷,也比不上绝顶聪明的欧阳别离……我在你的心中,不过是一粒沙尘,只会让你觉得碍眼而已,还怎么可能让我留在身边呢……呵,我不该心存幻想,我早应该死心的……”
他喃喃地说着,蓝眸越来越幽暗,声音越来越低哑,强颜的笑声中他蓦然转身:“花儿,希望你永远幸福!……”
他背转过去的一刹那,我清楚地看到,有一颗泪,从桃花般美艳的眼睫间扑簌落下,砸向冰冷的地面……
忽然间,我觉得有什么烫伤了我强制冷硬的心!
而心房上那根一直慢慢收紧着的丝线,终于勒出了些许痛感!
他一步步的走了开去,大氅在风中翻卷,步履有些踉跄。而他的每一步都仿佛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我心里。
莫爱你不能心软!他爱的是上官飞花不是你!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怎么会把你放在心里!他不过是一时猎奇,骗到手之后说不定就会对你弃之如敝屐!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极力忽略心底愈来愈浓烈的疼痛,不断说服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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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行了,头痛的要命,半夜了,抱被子,爬去睡觉了……
轩辕羽的这段心理剖析会在番外送上。这个痴情的浪子收不收大家一句话吧,我实在不想再改来改去了……
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浑身上下都没力气,满脑子里都是轩辕羽……在战马上微笑的他,半夜倚门轻叹的他,气急败坏的他,炽烈狂热的他,低声下气的他,黯然落泪的他……不同的样子一层层重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无暇宫的。
只是刚到门口,嫣红就急忙迎了上来说:“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陛下都等您半天了!”
我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任她给我解下敞裘,麻木茫然地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 他逆光站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转个身说:“来,坐吧。”
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脸,恍惚竟然以为是轩辕羽。但很快回过神来。不是的。这张脸,明显更刚毅深沉。
我谢座之后问:“青竹他们呢?”
“回爵府收拾东西去了。”
“哦……你们都谈好了?”
“是啊,诸葛别离不愧是‘天下第一谋士’,说起话来详略得当,有条有理,有根有据,让人连反驳的话都很难说出口……”这话是在夸人,可口气却明明有十分的无奈。
“是么?那接下来呢?”
“你们先行一步到大熙,我会联合爱沙国,再暗中联络小星国边境上的残余力量,然后根据你们的需要随时安排、配合,一旦时机成熟,彻底歼灭浦宣若英和其嗜血亲信……至于xx,一切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再说……”
“至于”之后的那两个字声音实在太含糊低沉,我不敢肯定他说的是不是“我们”。
不过,听了他的这番话,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有他坐镇后方,作我们的坚强后盾,就觉得可以义无反顾;哪怕自己如平原跑马,只放不收,如棋盘走卒,只进不退,亦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也不得不佩服离离,能顺顺当当的让轩辕翼既不在个人问题上继续纠缠,又能放下架子听我们指挥,实在是非常难得啊! 他这本事,完全可以去当一个出色的谈判专家了!
“羽说他要来找你,你……见到他没?”
我点点头。
“那……”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我大约明白他要问什么,又摇了摇头。
“其实……羽他……是认真的……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从未见他对什么人这样在乎过……自从三年前你离开后,他就一直很消沉,人前虽然对酒当歌甚至左拥右抱,可人后却落落寡欢暗自神伤……美人招了一府上,却碰都没碰过一下……真的……连我……”
我“蹭”地站起来挥挥手道:“不要说了!”声音大的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张着嘴巴,惊讶的看着我。
忽然觉得心烦意乱。他也就是那么一说,我干吗要这么大反应?轩辕羽爱干什么与我有何干系?
“那你休息吧,今晚我在宫中摆宴替你们送行,明天我会安派人护送你们离开……”他深深的看我一眼,准备起身告辞。
“陛下,我想去看看青竹他们……”
心绪不宁,无端纷乱,我现在好想见他们,仿佛只有在他们身边,才能找回那份失落的平静。
“好!我这就叫人送你过去。”然后他又补充说:“你无须跟我如此客气的……”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接过嫣红手中的敞裘披上,只想早早飞奔而去。
马车一阵急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爵府大门前。
一路走进去才发现,这里的确是大的不象话,之前就有所感觉,可现在感觉更深刻——因为我沿着回廊绕来绕去转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着方向了。
很后悔,刚进门的时候没有让管事的给我带路,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儿了。明明印象中是应该这样走,可走着走着就错了……
哦,不对,刚刚说的不对,地儿还是爵府的地儿,可这究竟是爵府的什么地方,我可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眼前这块地方厅房恢宏,院落空旷,却没见得一个人。
走得有些头晕,干脆推门进屋歇歇脚。
屋中布置的倒是古色古香品味不凡,我在一张紫金檀木桌边坐了下来,顺手提壶倒了一杯茶喝。
茶还是热的。浓郁的茶香中混合着一缕淡淡的清凉,脑子也清醒了点。
说实话,刚刚真不应该拒绝管事,虽然他当时看我的表情很让我不高兴,可我还是不应该拒绝他。毕竟自己在这爵府乱走,指不定就会碰上轩辕羽……而我现在,不想见他……
可是,那张绝望的脸却突然间又跳了出来,那些话语,那滴眼泪,一下子扑到眼前,脑中又开始乱哄哄的响,身上有些麻热,心口乱跳。
有些气闷,头好痛,几乎要炸开。
我站起来,觉得眼前晃了两晃,脚一酸,又跌回到椅子里,双手无力地撑着脑袋,不停地大口喘气。
头脑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用力按了按额角,试图让自己脑子清明些。
或许,他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不堪吧。
或许,他对我,的确是真心真意。
或许,他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接受。
我怕,一旦心软,到时候会引火烧身……
不知为什么,身体热的厉害,胸口闷,抓着领子拼命的大口喘气,还是觉得缺氧。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去找青竹他们。
我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软软的松了下去,重重的跌回扶椅。
脉息忽快忽慢,心浮气燥。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喘不过气来。
热。
我随手一摸,一头的汗。脸上滚烫。
解开敞裘,拉低衣领,还是觉得热。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头好重,我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低声呻吟。
“……亲手为您冲了一壶碧晶茶,这茶可是缇番国的极品贡茶,妾身费了很大力气才找来的,您一定要尝一尝……”
脚步声起,是谁在说话?
挣扎着爬起来,目光茫然四顾,眼前朦胧一片,身体热的更加厉害了。
我使劲眨眼摇头,耳中仍旧轰鸣不已。脑子却被这个动作弄得更加晕沉,无力的又倒了下去。
“吱哑~”门似乎被推开了,空气中有一股迷人的脂粉香气。
我努力撑起脑袋,想要看清楚门口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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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人了!好不容易爬回家,晚上本想更新文章,可是公司居然打电话!god!!杀了我吧!
累死了,睡觉去鸟,明天还要早起,55555命苦啊……
春色无边
身影恍惚,光线刺眼,眼前一片白雾茫茫。
头晕。鼻子边的脂粉味却越来越重。很奇怪的味道。
我勉强睁大眼睛,却不能看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谁?是谁?我努力想要站起来,脚下踉跄,绊了下,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扑。
忽然一只手臂横过来,将我牢牢的抱住。我无力的伸出手,抓住那人领子,往前拉,想要看清楚这张脸。可是朦胧。
“唔……”身上到处都不舒服,麻麻的,热热的,还又痛又痒……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是我听不清楚:
“……花……快说!……”
“……是、是鸳鸯戏梦……”
“什么?!……”
“……催|情香……”
“……”
“……饶命……妾身……饶命……”
“……半个时辰……没有……”
“……滚!!……”
混沌感再次涌上来,我觉得好热,无意识的挣扎扭动,拉扯着身上的衣裳,大半个身子接触到凉凉的空气,我舒服的嗯了一声,缩手缩脚,象一只爱困的猫。
身边的人却又把我解散的衣衫重新收拾整齐,我觉得毛孔被堵塞,呼吸不畅,极力推拒着,却在下一刻被人拦腰横抱起来,身子悬空,手臂也无力的垂在身侧一摇一摇。
似乎是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眼前一片朦朦的红。可是,我热……好热……
拉扯着衣带,撕剥着裙衫,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我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浪烘烤的燥闷起来。
眼前似乎有个人影,我看不清他的脸,使劲揉了揉眼,也还是什麽也看不到……
接着,人影不见了。似乎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我不安地扭动着,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促喘。
身体如烧旺的炭火,直线升温,热!热!!热!!!
呼吸急促的像快要断气了一般,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我的手无力的伸向空中,试图要抓住些什么。
混乱间床边的帐帷被拉扯了下来,芙蓉软帐落下了帘幅,一片紊乱的暗红,一天一地的混沌。
……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冰冰凉凉的湿意从额头传来,直达全身。
我一个激灵,费力睁开眼睛。
红色垂帘如轻纱拢雾,帐幔外的人影如真似幻。
青竹手中攥着一大块丝巾,里面似乎裹着冰块,慢慢的从额头移到脸颊,然后是脖颈,一点点擦拭着我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