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被他人分享、甚至窃取的危险,而斯巴达克斯如果不能及时离开意大利将必然要同时面对两个极其可怕的对手!
因此,毫无疑问,庞培的凯旋荣归将成为战争的转折点。
克拉苏很快在特里文托姆会战之后重拾信心,当他得知斯巴达克斯正在向阿普利亚地区转移的时候,便督促全军紧随其后,像以前那样远远地跟踪、监视着角斗士军队,他极力地避免和斯巴达克斯的正面对抗,耐心地寻找新的战机。
对于克拉苏所采取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斯巴达克斯了如指掌,正如克拉苏一样,他也不愿意在近期与罗马军发生正面对抗,因此,急急地沿着海岸线进军。
当九万余名起义者行至加尔加诺山附近的时候,不由心生凄凉,这里是克里瑟斯、安毕特里欧和总共一万三千多名高卢人、日耳曼人阵亡的地点,再临伤心之地,斯巴达克斯决定就地筑营。
“两年多来,我们等于转了个圈子,又回到这地方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如果我们能像克里瑟斯那样倒在战场上,那真是无比荣幸的事情,总比被俘虏强多了。”
甘尼库斯、埃若玛依和吉斯戈触景生情,最终将目光落在斯巴达克斯身上,他正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加尔加诺山岗,追忆悲伤的往事。
“你们都不知道,克里瑟斯对他有多重要??他经常念叨着克里瑟斯,不断陷入深深自责。”
“艾米娜?”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克里瑟斯那样的惨剧就不会再发生,即便全部阵亡也没有遗憾的地方。”
三位指挥官面面相觑,甘尼库斯叹了口气:“你这句话毫无意义,我们本来就是团结的,我们许下了圣誓,死也要和斯巴达克斯死在一起??但是现在听你这样说,好像我们谁准备背弃誓言一样。”
“你们没有。”艾米娜盯着斯巴达克斯的背影,“但是,有的人对我们向南进军的计划颇有微辞??我不是挑拨离间,也不是无事生非,我只是很担心克里瑟斯的悲剧再度发生你们和斯巴达克斯一起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能帮助他维持团结的局面。”
“你说的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们,这完全没有必要,只要知道存在这样的潜在危机就行。”
“不过,我说一句公道话。”吉斯戈也看了看斯巴达克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克里瑟斯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对于他的死,没有谁比我更难过现在我们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当着一万三千名不幸战友的英灵,请你告诉我,斯巴达克斯到底打算带我们去哪里?我们将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不是去西西里吗?”吉斯戈的话令艾米娜多少有些惊讶,“或者,你们又听到了什么谣言?”
“不是谣言,而是深深的顾虑,我不相信西里西亚海盗。”
“我也觉得不靠谱。”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去西西里才能掀起更大规模的战争。”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没有看见海盗的船只,这将意味着什么?我们将被困死!”吉斯戈说着更加激动,“在我看来,将一切希望押在唯利是图的海盗身上,不如现在扭过头去和克拉苏决一死战,如果胜利了,我们就向北方前进,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被困住。”
“你说得对,吉斯戈。”努米迪亚人觉察到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一把,他扭过头一看,正是斯巴达克斯,“你所顾虑的,也正是每个夜晚困扰着我的问题,我们现在还有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你打算和克拉苏再次决战?”
斯巴达克斯眺望着东方:“不,我们可以去希腊,然后到色雷斯,在那里,有很多部落包括我的族人也正在和马尔库斯?特伦提乌斯?卢库鲁斯作战,如果我们能顺利抵达色雷斯,卢库鲁斯必败无疑,在那里不但能掀起更大规模的战争,也可以较为容易地自由地生活。”
“这也不错,色雷斯人都骁勇善战,我们正需要这些天生的战士!”埃若玛依当即赞同。
“我们为什么去哪里?我们还没有失去这场战争,克拉苏也不是胜利者,逃跑更不是荣誉的行为,更何况我们与罗马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又是好几名指挥官走了过来,说话的是度诺里克。
塞利乌斯、维布拉尔和布雷努斯也不赞同,因为他们是意大利人,愿意继续留在本土与罗马人作战,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力。
斯巴达克斯立刻意识到分歧的根源,正当他准备说服这几名指挥官的时候,一名伊比利亚战士走了过来:“如果一定要去希腊、色雷斯,那也要先替阿尔瓦复仇,斯巴达克斯,这是你许下的誓言。”
这位伊比利亚战士叫埃斯特雷尔,他的身材中等偏上、结实魁梧,他是一个山地部落的武士,被俘虏之后沦为角斗士,他是一个性格豪放的人,由于超乎寻常的勇敢精神、藐视死亡的态度以及对罗马人的仇恨,使得他在每一次战斗中都冲锋在前,身上留下了很多伤疤,在整个伊比利亚军团中极享声誉。埃斯特雷尔是看着阿尔瓦被突袭者杀死的,因此早就许下誓言,让替所有伊比利亚战士所尊敬的指挥官复仇。
“誓言永远不会忘记。”斯巴达克斯按住埃斯特雷尔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伊比利亚军团指挥官。”
“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意大利,这便失去了任何意义??塞多留和米特拉达提斯王这两位罗马最强大的敌人都已经落败,只有我们,只有你,斯巴达克斯,依旧在意大利纵横驰骋,这是多么值得尊敬的荣誉?死亡有什么可怕的?最令人恐惧的是在我们死后背负耻辱的名声,我们不能离开意大利,否则这两年多来的荣誉就全部没了,死去的战士又怎么能安息?”阿斯特雷尔指着加尔加诺山,“我们就在这里,当着阵亡战友的英灵,如果真的选择撤离意大利,这是令他们多么伤心的一件事?因为他们依旧在另一个时间渴望我们打败罗马!”
斯巴达克斯被这位伊比利亚人的说辞震撼了,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盯着埃斯特雷尔:“如果我们全部死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还说不上死亡。”塞利乌斯说,“西西里远比色雷斯富饶,如果我们能去这座岛屿,将会得到充足的补给和数万名、乃至十万名战士的追随,在那个时候,即便庞培回到罗马,那也不足为惧!至少,可以在西西里建立属于我们的家园??西里西亚海盗之前遵守诺言封锁了罗马的港口,我相信这一次也会遵守承诺。”
“我也这样认为,西里西亚海盗和我们一样是罗马的敌人,塔苏提诺背叛我们有什么好处?当我们失败之后,那也就轮到他们了!”布雷努斯分析道,“现在,罗马的敌人已经一个个被打败,只剩下我们和西里西亚海盗,我像,塔苏提诺这么精明的人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斯巴达克斯仔细地倾听者指挥官们的意见,他最后看了看埃若玛依、甘尼库斯和吉斯戈:“你们是什么意见?”
“我们跟随你,反正都是一回事,没有什么事比与这么多兄弟一起战死更值得憧憬了,我们之前是角斗士,在失去自由希望的那一刻,我们只能想着荣耀、胜利或者死亡。”这三位指挥官显得很无所谓,但语气却很沉重。
“那好吧。”斯巴达克斯点头应允,“我们最终确定下来,去西西里。”
作品前言 第七百一十九节 最终的协议(一)
更新时间:2012-06-12
这时,阿塔西亚和一队骑兵风尘仆仆地向斯巴达克斯疾驰而来,他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与他共同归来的还有伊利里亚人奥尔维卡。
“你来的真是时候,有没有见到塔苏提诺?”斯巴达克斯和指挥官们立刻迎了过去。
奥尔维卡立刻勒住战马:“很好找,塔苏提诺最近就在亚得里亚海附近带着一些海盗船四处游弋,他原本提前会来找我们,但就是因为很难与我们取得联系”
“他在哪儿?”
“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只要告诉他我们的方位,最多两天后到达,因为塔苏提诺已经登上了意大利的土地!”奥尔维卡兴奋的神情说明一切事情发展顺利。
“那你再去告诉他,我们就在加尔加诺山,让他尽快来这里。”
“斯巴达克斯,你就放心吧,塔苏提诺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船只,只需要确定登船地点”说到这里,奥尔维卡犹豫了一下,“不过他索求更多的黄金。”
“这家伙就顾着蝇头小利!”
“早就说过不可信”
“我们又不是制造黄金的,塔苏提诺把我们当什么了?所有的这些财富全是从罗马人那里夺来的,战士用命换来的!”
指挥官们抱怨着、咒骂着贪心的塔苏提诺,斯巴达克斯却微微一笑:“他开的什么价?”
“再多一箱黄金,理由是靠近意大利海岸有危险。”奥尔维卡急急地翻身下马,为难地看着斯巴达克斯,“海盗都是这样,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让他来,到那时扣下塔苏提诺,让他们把之前的黄金全部还给我们”
“这样做可不行。”斯巴达克斯摆了摆手,“西里西亚海盗至少为我们忙活了好长时间,这笔交易谈不成也就罢了,没必要和西里西亚海盗伤了和气??实际上,你们没有注意到一点,既然塔苏提诺现在索要更多的黄金,那反而是件好事,说明他没有背叛我们的意思,对于只顾着蝇头小利的人,我们可以用黄金满足他,但是对付克拉苏便是另一回事奥尔维卡,你休息一下,尽快去联络塔苏提诺。”
?
两天之后,塔苏提诺准时赴约,他带着一大批海盗随从,当这伙打扮异样的人进入角斗士营垒的时候,受到了斯巴达克斯的热情接待。
“看来我们的联盟关系发展得很顺利,至少目前如此。”
“哈哈哈??斯巴达克斯,你这话听起来让我惭愧。”塔苏提诺笑了笑,“好像我随时要背叛你一样。”
“这是我们应该想到的事。”甘尼库斯冷着脸说,“因为你对黄金的热衷已经超过了对友谊的重视。”
“海盗以黄金为生,没有了财富我们便是一群游民。”塔苏提诺拍了拍胸脯,“你们能抱着质疑的态度那才是应该的,但是我可以在这里对斯巴达克斯发誓,我没有背叛你们的理由,因为对于西里西亚海盗来说,再也找不到比斯巴达克斯更有实力和财富的盟友了,尤其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我们更应该紧紧地抱成一团。”
“我希望如此。”斯巴达克斯盯了塔苏提诺一阵子,“我感谢你之前的行动,配合我们封锁了罗马海港。”
塔苏提诺忽然收起笑容:“呃??可是,你们却没有完成预定目标,罗马依旧矗立在台伯河畔,而且??而且从目前形势来看,攻打罗马已经不可能了,或者我能不能说,当罗马首富出征的那一刻,就连不可战胜的斯巴达克斯也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说话小心一些,西里西亚人!”奥尔梅努斯指着塔苏提诺,“当你们海盗和罗马交战的时候,能不能比我们坚持得更久?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就不至于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已经够客气了。”塔苏提诺瞟了一眼奥尔梅努斯,清了清嗓子,“当别人和我们西里西亚海盗谈判的时候,除了首领可以发言,其他人只能保持沉默??而我在这里,却看见了很多首领??”
说到这里,塔苏提诺严肃地看着斯巴达克斯:“除非你说了不算,我不介意与这里的众多首领谈判。”
“塔苏提诺。”斯巴达克斯微笑着将右手搭在海盗头子的肩膀上,用极其温和、谦逊的语气回答,“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罗马的敌人,至于克拉苏,我只能评价他为资本雄厚的对手,现在我们不谈这个??来吧,看看我为你准备的黄金。”
跟随斯巴达克斯走进指挥部的塔苏提诺顿时心花怒放,他起初向随从招了招手,似乎急着搬走整整好几箱黄金,但是忽然,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微微抖动了几下。
“怎么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塔苏提诺。”斯巴达克斯慷慨地将钥匙递给海盗头子,“你随时可以搬走,这已经是你的了。”
“呃”塔苏提诺看了看斯巴达克斯,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很抱歉??或许之前的协议需要改一改将军??您不要怪我言而无信,只是??。”
这时,斯巴达克斯和奥尔维卡对视了一眼,伊利里亚人点了点头,角斗士首领立刻将箱子合上,板起脸来,他用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盯着塔苏提诺,许久才一字一顿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准备好船还是?”
“如果没有的话??”甘尼库斯用长剑指着塔苏提诺,“我便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地离开。”
指挥官们和海盗们顿时剑拔弩张,塔苏提诺微笑着摆了摆手:“将军,您误解我的意思了,船只早就准备完毕,问题在于某些东西的价格往往会因为形势而产生变动”
“那就是你要背弃诺言,进一步索要更多的黄金?”斯巴达克斯说着朝指挥官们摆了摆手,双方这才放下了武器。
谈判与战斗的过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寸步不让。在战场上,优秀的指挥官会竭力确保寸土必争,这不是目光短浅,而是一种气魄;在谈判桌上,也更是如此!斯巴达克斯为了确保海盗恪守诺言,便首先要给塔苏提诺一个下马威,然后再具体洽谈费用问题??虽然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耗费太多时间,但讨价还价的过程仍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是必须走一遍的流程。
“您不但勇猛无敌,而且”
“而且什么?”菲朗尼乌斯盯着塔苏提诺,“你是来说奉承话的还是来谈正经的?”
“而且是个明白人,呵呵??”塔苏提诺微笑着向斯巴达克斯鞠了一躬。
“说出来我听听,只要在我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绝不会吝啬。”斯巴达克斯爽快地挥了挥手。
“看在我们结盟的份上,至少再加两箱黄金!”塔苏提诺迫不及待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来,“凭将军的富有,这绝对不会让您为难。”
指挥官们各个面露怒容,斯巴达克斯将双手叠在胸前,严肃地盯着塔苏提诺,直到对方低下了头,他才缓缓地说:“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们不是商人,不是奴隶主,不是罗马贵族,所有的黄金都是战士拿命换来的??塔苏提诺,你说的真轻巧,好像黄金在你的眼里比羊毛还低贱?你是不是认为整个意大利遍地是黄金?或者说罗马是由黄金铸成的城市?!我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你也应该拿出诚意,不要得寸进尺。”
作品前言 第七百二十节 最终的协议(二)
更新时间:2012-06-13
塔苏提诺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桌子上,他连声致歉过后,伸出食指:“那就再加一箱,这是最后的底限。”
“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如果把船队开往意大利的过程中将会遇到很多麻烦。”
“或许是我弄错了,在此之前,罗马舰队都要给西里西亚海盗交保护费和过路费,你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斯巴达克斯摊了摊手,“而且你的行为不符合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
塔苏提诺沉默了很久,他回避着斯巴达克斯的眼神,目光在地面不断地游走:“将军??您看,事情是这样的??奴隶对于克拉苏来说一文不值,而盟友之间的信任却是无价之宝??我这样说,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而是站在克拉苏的角度看待问题您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一箱黄金争执不下,这到底值不值得?换句话说,这一箱黄金能不能买来西里西亚海盗对立场的选择?”
“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我联系一下克拉苏,他可以给我出几倍的价钱,换取海盗对你们的背叛,毕竟,我们都很清楚,克拉苏已经占据了上风。”
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