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江家众人顾不上分享战果,因为刘秀兰快不行了。矮个子那一刀斜砍下去的,砍到脖子上的大血管,流了很多血,无论游安怎么压迫止血都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往外面涌。
“伯母,伯母,你醒醒,不能睡,不能睡,小湖和伯伯他们就要回来了,你不能睡。”游安双手沾满了刘秀兰的血,做为个医生,他除了紧紧按住出血口尽量减慢出血速度和哭喊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安别哭别”刘秀兰想抬起手臂摸一摸游安的头,就像摸小时候的小湖一样,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她能感觉到身上的血在一点一点的流,随着血流着的还有身上的温度和力气,视线也慢慢模糊着。好困,好困,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
“妈,妈,不许睡,快给我睁开眼睛,他们都还在回来的路上,你要坚持下去”眼看着刘秀兰的眼皮就要搭下去了,游安什么都不顾了,一直想喊出口的称呼随口而出。他知道,现在若是不喊,以后就没机会喊了。
“奶奶,奶奶,你快起来,快起来,书杰不能没有奶奶,奶奶”从刘秀兰受伤起,没说过一句话的江书杰也哭了起来,趴在刘秀兰身上,摇晃着她,吕薇也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屋里哭声一片,连后进来的那几个大老爷们都在抹眼泪。
是谁在喊我妈,是谁?刘秀兰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眼前晃动的人是谁?不是我的河儿和湖儿,那是谁呢?刘秀兰努力地想啊想,终于想起是小安,那个让自己又狠又气的小安,“小安,小安”
“妈,是我,是我,我在这呢,你要坚持住啊,他们马上就回来了,你一定要坚持啊!”游安眼泪鼻涕全出来了,此时他脸是看不出半点以往冷淡疏离的影子,就像个要和母亲永别的孩子,在努力地呼喊着,希望母亲能听到,能回来。
刘秀兰扯出一个笑容,“小安你喊我妈了真真好。”
“妈!”游安终于忍不住了,哭倒在刘秀兰身上,双手还是不忘压住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傻孩子。”刘秀兰费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摸着游安的头。
前去报信的村民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江家众人的身影,村民来不及多问,拉着江新华就往江家跑,边跑边说:“新华,你老婆快不行了。”
江新华这心一直吊着的,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木了,身体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往下倒。
江河和江新国刚好走在两边,各拉一边胳膊,把他扶住。江河忧心如焚,一边惦记着家里的母亲,一边担心着父亲。
“没,我没事,我们快走吧。”江新华揉了柔额头,推开两人,带头往前面跑去。
“慢点,慢点。”来报信的人是赖老开,看着老对头焦急的样子,他也跟着忧心起来。
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刘秀兰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他们回来,先走了。
“啊!”江新华抱着刘秀兰,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怎么会会这样呢,走之前还好好的,一回来就天人永隔了,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啊,接受不了啊!
游安捧着血淋淋的双手,跪倒在刘秀兰身边,连江湖一行人进来都没发现,只知道傻傻的盯着手上的血,眼泪一个劲地往下面掉,把他膝盖处的地面都打sh了。
江湖也傻傻地跪在一边,仰着一张煞白的脸,双眼无神,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小安子,我妈,没没了,我也没妈的孩子了。”
屋里乱成一团,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起来,连后赶来的村民都跟着哭起来。
“媳妇,媳妇啊,你怎么就走了,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啊!”常婕君被哭喊声闹醒,从炕上爬了起来,撞撞跌跌爬到江新华身边,抱着儿子媳妇,低头痛哭。
刘秀兰就这样走了,扔下丈夫孩子,扔下ca劳了一辈子的家,就这样去了。她的墓碑上还刻着儿媳游安的字样,这是她的临终前的安排。倔犟了这么久的刘秀兰,终于在死前承认了这个“儿媳妇”。
刘秀兰的离去对这个家打击很大,江新华甚至是不再说话,连江书杰也不抱了。每每看到孙子,他就想起那天,想起秀兰是为救他而死的。
那天,常婕君虽然没受伤,但受够了刺激,伤了心神,再加上年岁本就不小了,已经卧床几天。
刘秀兰的死,活死人般的江新华,还有其他人怎么压抑也压抑不住的悲伤,笑声就这样从江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