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一直以为,她也把他当做知己,殊不知道这份感情早已经变味了。
半月后。
流光再也忍不住了。大驾国师府,素雅府邸,薄植菩提红莲,佛祖高高在上,梵音不绝于耳,檀香如佛香。
神秀来迎接,众人之中,出色非凡。所有的一切,一如寺庙初见。
他,清减不少。那双如琉璃灯盏的眼睛居然有点回避着她。心如刀割,不由猜测,他是害怕那些人的话吗?还是已经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情意。
巧立名目,将他引到私房当中。流光款款深情地仰望着他,道:“神秀,好就不见,你瘦了。”
神秀心生不好的念头。于公于私,这个月和流光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俱再见这张玉容,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
如果不是他心生心魔,又怎么会频频遥想这张脸,低头脸红开心微笑的样子。明明他的心中只能够有佛,却被这位女菩萨生生地占了地盘。
她关心的话语,也会让他胡思乱想。无声无色,不紧不慢,聊来聊去,话题始终都无法走到两个人心中最想说的话题。
而心腹宫女的催促声,更让流光顾不得在神秀面前维持着那一贯的优雅高贵的样子。跺跺脚,咬牙切齿,她好像是豁出去了。
“我喜欢你,神秀。”就在神秀为流光大胆的话语怔住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动作,居然踮起脚尖,凑向神秀的嘴唇,犹如撷采一枚青涩的果实。
房门被人敲了一下,流光迅速离开。
灵法的声音,“主持。”猝不及防,被从里面慌慌张张跑走的流光给撞了一下。
灵法一时间搞不清状况,只见屋里的神秀若有所思,白皙漂亮的手指摸着嘴唇,脸红了大半。
慌慌张张做出这等事,流光短时间之内是断也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的。回到府,脸红了一日,痴痴呆呆了一日。待到心腹宫女夜间伺候她睡下时,却发现她那只雕着凤凰的玉簪不见了。
而国师府,这一夜亦难眠。
神秀在白烛前,一双玉手托着精致高贵的玉簪,簪头凤凰栩栩如生,不是流光的是谁的。
本想让灵法还了回去,但不这么想起流光大胆的告白,私心如花发,不可阻挡。
还是留在了身边。
但是谁知,这一留,竟然留出了祸来。祈福之日,天下贵族官僚皆至,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精致玉簪从他宽袖落下,玲珑剔透,在日光下折射暖光。清音声声,胜过丝竹雅音。
流光靠得近,认出了自己的私物,既喜且忧。
皇帝面无表情,龙威压人。隐瞒住所有的私情,到后房私审神秀。
流光不愿他受苦,“父皇,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勾引了神秀大师,这玉簪也是儿臣强迫他收下的。父皇你不要罚他,要罚便罚我是了。”
皇帝被流光的话气得脸都青了,幸好有皇后拉着,否则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你是,是这么回事吗?”皇帝顾向那个安静的青年,他好似一朵白莲,与周边的喧哗没有任何关系,流光这潭浑水怎么也沾染不了他半分。
他抬起眼眸,道:“是贫僧的错,是贫僧不顾礼法,错恋王爷,这一切都与她无关。陛下,尽管责罚贫僧是了。”
此事已经天下人知,若不推出一个人来,最终受损的是皇家的名声。
皇帝思考良久,任流光哭得落雨梨花,还是革了神秀国师身份,押于天牢里。
流光也被禁在宫闱当中,梧桐紫花发,担心他,恨自己,她越发消瘦,也不知道神秀的消息。
明月之夜,冷风暗吹,憔悴不堪的她昏倒在地。
皇后细心照料,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孽缘不容于世,到底最后流光还是知道神秀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又二年,牡丹花开,清江游人如织。春日明朗,她心如死灰。旁边陪伴的是当朝的世家优秀公子,但是又怎么比得上她心里的那个人。
她一直记得,灵法转交的话语。
牡丹花开,清江再会。
不见不归,等我。
是的,自此她等了两年。
却却等却绝望。
她如花似玉的年华里,为了等一个人,素衣淡妆。
却不知,在她等的路上,曾有一个眉眼酷似神秀,发似春泉的青年正从遥远的江山之南赶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舟车劳顿,但是此心却从未这么宁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