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翻江倒海,六年了呀,师傅终于出现了,灼热的眼神就要把钟恩融掉。
钟恩说道:“钟方是我干爷爷,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是他收养的我。”
小本子端上来几杯茶,然后围坐在钟恩旁边,都想听他接下来说什么。
他父母都不在了,原本也姓钟,钟方真人早年救治过他母亲。后面因为一些原因,父母死了,然后就跟着钟方,现在北麓州读大学。钟方资助了很多孩子,他只是其中一个,但可能是关系最亲近的一个,不然也不会让他来联系骆离。
听到这里,骆离问道:“你也是术士?”问完就知白问了,太激动,脑子乱轰轰。
钟恩摇头:“我怎么会是,他只有一个徒弟,我是平常人。”钟恩的眼睛里有一丝落寞。
他拿出一个金属做成的哨子,说道:“这是爷爷让我给你的,他说只要哨鸣,就是有危险,你必须要离开,鸣声越大,危险越近。”
骆离拿在手中,发现是铅做的。疑惑了,铅能隔绝法术和阴灵,怎么能当警报器用,它指的危险是什么?
在坐的都是内行,都懂这个道理。
第八十章 钟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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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恩解释道:“危险是指的人,爷爷要躲的就是这个人。他一直知道七七门那帮人在找你,华银观被烧,两位道长失踪,动静很大。爷爷说道上的人被煽动起来要找棠道长,还说华银观有道家秘术;这里不是久居之地,迟早要被找到,让你们小隐于林,中隐于市,只要离开这里。”
骆离和棠秘子点头,听钟恩前面说的,七七门居然搞出道家秘术这么拙劣的把戏出来,更可笑的是还有人信,怪不得道术沦落,都是些什么人在修道,可悲!
钟恩又对着众人道:“下面的话,我只能说过骆离听,对不住大家了。”
“你们进骆离的房间,骆离你绘张隔音符,老棠你也收拾一下行李。”闻一清两面指挥。
骆离急忙带着钟恩进到卧室,拿出一张隔音符烧掉,没注意旁边的钟恩看得目不转睛。
看见钟恩走神,催道:“钟恩,可以说了。”
钟恩回过神来,道:“爷爷知道你要怪他不来见你,让我把下面的话一字不学漏的告诉你”
听完,骆离许久都说不出话。
原来师傅不来见他是因为要保护他,七七门要找的人是他,而不是师傅。还给了他两个小册子,一个记录了他肌肉易容法的方法;让他隐密起来,寻找有灵气的地方勤练法术,提升法力。另一个小册子是内功心法,名字很奇怪----“耳龙武魂第一册”,配合法术要诀继续气武双修,等着他的联系。
“往后我也是居无定所,如何联系你们?”骆离问道,他看着熟悉的毛笔小楷,眼睛酸涩,泪水忍不住要涌出。
“不知道,从来都是爷爷找我。他还说让你买个手机,手机的辐射于你的法术修炼没有影响,你不用和其他道士一样顾忌这点,然后把号码告诉我,如果时机到了,他会联系你;不过这个手机号平时最好不要用。”
“就没有别的了吗?那帮人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我的法术不受信号的影响?”
钟恩也蹙着眉头:“我也问过他,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转换话题说道:“你要不要问什么爷爷离开你好几年,只是出了这事才联系你?”
骆离心道:对,不过他更想知道前面的问题。
“这几年,爷爷只联系了我两次,学杂费生活费都是寄的。他其实一直想要联系你,可是又怕你暴露,原先你在那个小镇上,是很安全的。这么迟才来,其实也怪我。”
“怎么能怪你?”
“爷爷不教我法术,同样也是基于保护;你也知道,如果我会法术,法道近身就能感觉到。他只教我国术,我底子差,如果被那帮雇佣兵盯上,也跑不掉,所以我学了很多年。”
“你连雇佣兵都知道。”骆离都有点嫉妒了,他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是的,我还可以透露一点爷爷不让我说的,到时遇到爷爷,不能出卖我。”
骆离向他保证,钟恩眼睛露出寒光:“其实我们都一样,是孤儿,那帮人还是我家的仇人,血海深仇!”
骆离一震:我真的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师傅果然清楚我的身世,心底最后一丝希冀化为乌有。口里的唾沫都是苦的,体内真气骤然升温,他极力忍耐。那帮人到底害了多少人,他们要求的到底是什么!
钟恩瞬即换了脸色,笑道:“我俩同年同月生,你比我大一天,爷爷说的。但我不知道你出生的时辰,只知道你是七月初一,我初二。”
“哦,那我是你哥哥了,我的身世你知道吗?,你这一趟过来还顺利吧?”骆离埋下苦涩,同样都是孤儿,钟恩都能想开,他不能不如钟恩。
钟恩先是摇了摇头,道:“你的身世我不知道,爷爷从没说过,我过来还算顺利,到西北州呆一个月,看着安全才来的。爷爷说他算不准你,不止是他,任何道士都算不准你;让你好好保管那六枚古钱,他说古钱是世上唯一可以给你算命的法器,也只能算你。”
钟恩是先到华银镇,当时风声很紧,也没敢明着找。又去了长坪,最后是钟方真人把所有他认识的算了一遍;
算到闻一清处,才确定骆离的行踪,钟恩又才返回华银镇。他到的时候仍有和他一样的练家子,谨尊嘱咐,很小心,等了一个月,确定安全了才上门。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我刚看《南华经》,子曰:父母于子,令去东西南北,子唯命是从。我听师傅的,放心吧。”
骆离心道:师傅肯定算到闻师傅要传我制符术,若不是有紧要事做,他早坐不住了,钟恩又去哪里找他。对于算不准他的命,他早不奇怪,因为他观自己的面相都观不准,照镜子时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以前让师傅给他算命,师傅也总是推脱。
骆离准备开门,钟恩突然冲过来,拉住骆离的手,道:“你既是我大哥,又承继爷爷的道术,我的报仇大业寄托在你身上了。”眼中含泪。
骆离鼻子一酸,差点也控制不住,反握他的手,重重点头。
“大哥,人心隔肚皮,就让他们以为七七门找的是师傅。”钟恩指的是屋外的三人。
“是师傅让你这样说的?”
钟恩伸手摸了摸后脑,道:“是我自己想的,爷爷这人单纯得很。”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了,他跟钟方真人的时间最长,有两次都看见钟方带伤,骂骂咧咧的说道是轻信于人被人暗算。要不是法术高强,估计
骆离不由想到师傅的性格,还真是。
推开门,符箓的效果顿消,闻一清三人还是坐在小厅里,棠秘子旁边放着他的行囊。
看见他出来,棠秘子催道:“事不益迟,你赶紧收拾你的东西。”
“这就要走了?”骆离想不到竟这么快,他的高级符还不会制呢。
小本子把她的行李一放,道:“我去帮你收拾,今天晚上就走。”
骆离诧异看着匆匆而过的她,小本子也去?
第八十一章 别了,华银镇
闻师傅道:“你答应过我,会帮小本子续命,你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制符没学会,小本子没有法力不会制,但会背所有的口诀。带着她一起,你也不会把进程中断。”抬眼看向小本子去的方向,不舍地道:“倘若有了机缘,让她有个善终,就算不为我端灵送终,我也无憾了。”
又道:“骆离,你到我房里来。”
棠秘子真是有点失落,干嘛都避着我?
闻师傅从顶上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骆离。
拿在手中很沉,这是什么?密度这么大,比铁还重。
“这是精丝琏。”闻师傅把精丝琏的来历说了一遍。
骆离顿时感觉手上更重了几分:“这太贵重了,闻师傅,我不能收。你把三张金符都给了我,还教我制符术,我怎么能要你们的传家之宝。”
闻师傅漠然一笑:“唉,香火都要断了,还说什么传家之宝。续得小本子的命,你就教她法术继承闻氏制符术,续不了,这个就给你了,由你安排。说来说去,是我闻家欠你,你莫要推迟。”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打开布包,看见闪着莹莹红光的琏条,感觉责任重大。这是多少江湖术士梦寐以求的东西,此琏在手,完全可以越级对抗。
“有个暗扣,你围在身上,这个东西非常神奇,我教你一句口诀,可以缩细。”
闻一清亲自动手,把精丝琏围在骆离的腰间,念了一句:好把真钢著意寻,莫教容易度光阴。琏子骤然缩成铁丝大小,紧贴皮肤,还有柔软之感。
不愧是宝器,如果浸入灵气,万邪难进身;这东西难道是活的吗?怎会这样!骆离的眼睛好像不够用了。
“去吧!我就不送了。”闻一清朝骆离挥挥手。
小本子把骆离的东西归整好了,为了不让眼泪下来,眼睛揉得红肿。站在门口,望了望屋内,不见爷爷出来,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听见她爷爷在房里大声说道:“棠老道,我孙女就教给你了。今后,她也是你孙女,有做得不对的,你就替我管教吧。”
小本子刚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头就朝门口走去,再不走她的眼泪就要下来了,眼泪一来,她就走不了了。
棠秘子开始的失落劲被冲没了,保证道:“只要我在,她就一定好好的,你,你放心吧。”一把年纪了,唯一的孙女也要离开,前路渺茫,棠子感同身受。
骆离五味杂陈,问钟恩:“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订好了车票,明天走,你手机买了吗?”
骆离一下给忘了,棠秘子也想到要去取钱,匆匆出门。
骆离也想去,可现在也没人有闲心帮他打扮换妆,他自己是不会的;拜托了棠子买手机和电话卡。
钟恩欲言双止,看见骆离对棠秘子很是信任,又想到钟方说过的莫问道长,不再言语。
既然还要等棠秘子,他们就决定把午饭吃了,钟恩和骆离帮着闻一清打下手,很快做起三个大菜几个小菜。鸡鸭鱼肉是少不了的,该有的尽有,小年也是年,大家简简单单的提前过个年。
这顿饭吃得,真是不知如何说才好,终于是把半瓶烧酒给喝完了。
以防万一,棠秘子又出去了一趟,把帐户上的钱全部转在了小本子的户头,弄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又匆匆回来,他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前后不到半小时。
他一到,屋内的人都知道即将分别了,最难过的还是闻氏爷孙俩;大家都不敢乱说话,怕牵起离愁。特别是小本子,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离开爷爷,离开华银镇。此时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每次抬头都看见爷爷深琐的眉头,只得压下心思,打定主意。
骆离仔细研读了师傅给的易容手册,这种方法叫肌肉易容法,就是用内力牵动脸上的四十四块肌肉,改变他们的纹路走向,从而达到变化的效果。
照着说明,他很快就学好了,发现这里没有用到法术,向钟恩问道:“你也会吗?”他不由怀疑钟恩是易过容的。
钟恩一愣,突然想起:“是啊,我易过,你已经学会了?”
骆离不忙回答,没照镜子,屏住气,手指感觉到肌肉条,揉弄几下,变了个样。
“怎么样,丑吗?”
钟恩禁不住抚掌:“好厉害,我学了半年呢,你变得一点也不丑,和原来一样帅。这真是个好东西,师傅也是去年才学会的,听说是个老太太教他的。”说完意识到透露太多,旁边还有外人,赶紧住口。
他也太谨慎了,骆离道:“嗯,确实是个好东西,还可以管三个月。”
“来,把我也变变,变好看一点。”棠秘子凑过来要求道。
骆离依样画葫,棠秘子这人就是讲究,不放心,进屋找镜子去了。
骆离看着小本子,小脸圆圆的,像个苹果,眼珠大大,太漂亮了。还是给她弄丑一点,免得徒惹是非。
骆离自顾自的替她安排了。
小本子还不知道骆离的想法,问道:“我也要换?”
“当然,你过来。”
故意把她太阳|岤的肌肉拉紧一点,顿时成了狐狸眼,倒八眉。
钟恩扯扯嘴角,忍住笑。小本子心思不在这上头,也没管。
后来走到街上,从汽窗玻璃上看见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愤恨地看向骆离。
骆离一脸无辜相,小本子很生气,但“技术”掌握在别人手中,也无可奈何。她还有浓浓的离别之苦,对相貌,她原来就不怎么在乎,很快就忘记了。
棠秘子思道:阿本这孩子不错,很好养活,一点也不娇气,心里更喜欢了几分。
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烈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一老两少,却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他们先坐卧铺汽车去荣西州的州城莱丰市,再转道顺江而下,往南走。
一路上,小本子和骆离各有心事,都不说话。这卧铺汽车内的气味,异样难闻,一股股闷臭时不时地钻进鼻孔里。有洁僻的棠秘子被熏得作呕,更是不想说话,寻思着下了车,就把外面一层衣服全部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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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偷包贼
棠秘子强迫自己睡着,迷迷糊糊中被人挠了挠头顶。烦躁地抬起头,看见后面一个小眼睛丑女孩正低头俯视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要干嘛?”
女孩一愣,随即恶狠狠道:“算了,不干嘛!”
棠秘子一下清醒了,拍拍脑门赶紧讨好:“哎呀,是小本子,我没想起来是你,别生气,是棠爷爷不好。噫?你怎么睡到这边来了?”
小本子瞧他的样子,也禁不住好笑,心里仍有不满:你俩倒是变得好看,我就被骆离哥哥的烂技术弄成这副丑样子。她躺回去,不回话。
睡棠秘子旁边的骆离,听见他二人的对话,悄悄碰了碰小本子的脚丫子,说道:“你换过来也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小本子同铺的女人嘟嘟嚷囔着,说他们吵人,她把想说的话憋回了肚里。
这老旧的卧铺车,两人一个铺,上下两层前后相连,分左右各一边,一排横着两张床四个铺位,中间是过道。
骆离和棠秘子睡的上铺,小本子开始在骆离他们对面的下铺,睡她旁边的也是个小女生。她上车后,因为想着爷爷心情沉重,就一直装睡。旁边的女生以为她睡着了,悄悄翻她的小背包,她见这小女生比自己还小,穿着也很寒酸;发了善心,只瞪了女生一眼,看着骆离他们后面是一个人,于是换了位置。
汽车又老又旧静音效果很不好,车内冲刺着“咵咵咵”的机械声,骆离二人没注意到她过来。现在发现了,也没在意。
清晨六点多,奔劳一夜的汽车缓缓驶进莱丰汽车客运站。棠秘子一把拉开车窗,想换换空气,正凑上旁边汽车喷出的尾气,一张脸没给熏绿,赶紧拉上。
“我的包呢,我的包怎么不见了?”一个梳着长辫子的中年女人惊慌失措地喊道。引得车内人也一阵恐慌,纷纷检查自己随身物品。
“司机,车上有贼娃子,不要开车门,我的包不见了!中途我没开窗,连厕所都没上过,肯定是被车上的人拿了。”女人急得跺脚,生怕偷包贼跑了。
司机是个精瘦汉子,见此又赶紧把刚打开的车门关住,说道:“谁拿了她的包,自己交出来,不要耽误大家的功夫,不然我直接把你们拉到车站治安点去。”
“谁他妈拿了,赶紧还给人家”
“是啊,瞧这位大姐也是在外面打工的,这是人家的血汗钱。”
“有钱人都坐飞机去了,谁还受这份罪,穷人何苦为难穷人。”
大家家纷纷指责偷包贼,小本子早就偷偷盯住开始那个